快速注册|找回帐号|登录帮助

泣血老少恋5-6

已有 182 次阅读2012-7-22 14:23 |个人分类:同志文学

泣血老少恋(五)

    爱上一个人往往就会原谅他一切的过错,这是爱的力量,也是爱的悲哀。

    ——文白手记

    “不,其实同性恋也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只是在中国这样的国家来说还不被人所认可。同性之爱和异性之爱一样,只要是发自内心的,就是纯洁的,也是热烈的。我想您那时可能已经在不知觉中,爱的种子已经在您心中萌芽,而您做为一个刚涉足这种爱的人,就更是无法摆脱这种强烈的吸引了。”

    “是的,我就是这样,那晚那个年轻人拍了我的肩后就向外走去,我知道他在暗示我跟他走,便跟着他走了出去。出了文化宫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他就一下抱住了我说他这些天每天都在找我。”

    “我当时很感动。看他是真心喜欢我的,而且我也被他的年轻帅气吸引,那晚他把我带到了他租住的小屋,并放开胆子和他在床上发生了关系。那是我第一次进入男人的身体,这种快感让我无法形容,完事之后,他说要和我保持这种长期的关,。当时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我怕这种事情一旦暴露,我就无法做人了,便对他说让我好好考虑再给他答复。”

    “他可能是以为我不愿意和他交往,就跪在床上双手合起对天发誓:如果他对我是假心假意,他就遭天打雷劈,他要和我一生一世。除了是我甩了他,否则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我看着他很真诚的样子,而且了解到他来自农村,本性善良,还有他长得确实也很好看,身材很好。我就答应了他,并且深深的爱上了他。我甚至觉得因为他而让我的生活才具有了意义。”

    陆伯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像是又回到了过去的那些让他留念感动的日子。

    我也被深深的感动着,甚至是对那个年轻人产生了很深的嫉妒,嫉妒他能得这样一位好老人的心。让我有一种很想一口气听完的冲动。便又说:

    “再后来呢?”

    “过了半晌陆伯才说,后来我和他就相爱了,我也从此落入了一个温柔的陷阱。”

    “他欺骗了您?”

    “不,刚开始他确实对我很好。我也是一直生活在情感的真空之中,加上一个让我烦心的不争气的儿子,让我每天都过得很痛苦。这个年轻人的出现让我的生活开始有了变化,我的生活开始有了笑声,我晓得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爱,也是让别人耻笑的爱,但我已经无法摆脱这种爱对我深深的吸引。加上他对我更是知温知暖,让我找到了情感的寄托。我从他年轻的身体上得到了不少的快感,一种从女人身上无法得到的激情,于是我痴情的爱上了他这个‘杂皮’。”

    “杂皮?”

    “这是我后来一直对他的称呼,因为他最终负了我。”

    “他后来抛弃了您?”

    “是,不过这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我真正和他断绝关系是在三年前,也就是说我和他交往了十二年。虽然后头几年我和他仅仅是肉体的关系,已经没有了情感。但还是在交往,我一直舍不得扔下这段用我所有精力培育起来的感情,我想要让他回心转意。”

    “那您和他之间后来发生了一些啥子事情?所以不得不分开。”看得出来陆伯是很爱这个他所说的“杂皮”的。交往十二年这对于同性来说应该也算是很长的时间了,心里不禁为他们这长时间爱恋而感动。

    “应该说头五年时间我们之间相处得最好,我认识他时他二十三岁,刚从区县来到重庆市区的一家家具厂做销售员不到一年时间。也就是说直到他28岁以前的这几年时间里和我相处得一直很好。我们都是私下里来往,谁也不晓得,那时我每天上完课回到家就会给他打电话,要是我没有打过去,他也会在我的BB机上给我留言,那时还没有手机,我们就用BB机相互传送着彼此的爱。每个星期天我们都会见上一面,有时在他的租住的小屋,有时在我的家里,每一次我们都能从对方得到性的满足,那几年的时间里,我们都过得很快乐。加上我的父母也已经去逝了,这让我有了更多的空闲时间。”

    “到第六年时,我发现他有些变了,他开始找各种理由找我要钱,我也都会尽力的满足他,想他一个人从农村到城里谋生也确实不容易。便从经济上给了他不少的帮助。”

    “当时您没有发现他找您要钱是做啥子?”

    “他总是说要不是家里人病了,要不就是家里人来重庆了,还有就是他家里给他找了一个对象,这些都要花钱。我也都满足了他。并没有细查他钱的去处,那时我正爱他爱得痴迷,就算是想到了他动机不纯,我也会让各人相信那是假的。这就是爱的力量,也就是爱的悲哀,爱可以让一个人失去理智,这话说得不错。”

    “后来有一次他说他要学开车,一下找我要3000元钱,这在那时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数目了。虽然我有些不愿意,但最后还是给了他。那是我三个月的工资。于是我就到他所说的那所驾校去问,看看他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没有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有去那里报名,而且真正的收费也只有1800元。于是我很伤心,觉得他欺骗了我。我便在电话里问他这到底是啷个回事。

    “他说他确实没有去报名,而是把钱寄回了家,说家里等着急用这些钱。我又相信了他。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也许是我太在意他了吧。我真的不想失去他。如果是用钱可以让他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我也是愿意的。”

    “您错了,钱就算是能留住一个人的身体也是留不住一个人的心的。”

    “我明白,可我做不到,那时他已经成了我生命的全部,甚至是比我各人的生命都要重要。”陆伯说着,我发现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湿润,就用纸给他擦了擦。

    “谢谢!”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接着说:后来的日子,我和他就这样相处着,他对我开始会时不时的发脾气,我也都忍着,他和我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我也都忍着。我总是在委曲求全。后来我退休了,觉得一个人在家没有多大意思,儿子更是变本加利的乱来,让我身心更是受到打击。

    “一个周末,我到解放碑书店去买书。退休没有事了,我爱在家看些书。可那天我就在解放碑的从流中发现了杂皮,看见他正和一个老头手挽手的走在一起,边走边说边笑,很是亲热。这让我很是气愤,恨不得当场上去找他理论,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心想我又有啥子资格和证据找他理论呢?”

    “回到家里,我一晚没有睡着,想着他是另有新欢了。他早已把这我这个他玩得腻了的老头忘得干干净净了,我拨通了他的电话,那头没有接就关了,我便又拨,直到五遍的时候他才终于接通了我的电话:你这是做啥子嘛,深更半夜的,让人睡不成觉。他的口气让我无法接受。一时气上心来:你是睡不着,这个时候你旁边就躺着一个老头,你又啷个睡得着嘛。哪个说我找了老头?你看见啦?打胡乱说!他不承认。我都看到了。我在电话里大声怒吼。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是,我是找了老头,而且不只一个,是好多个,这下你满意了吧。我的事你管不着。我气得不行:我是管不着,可你就不想想这样做会伤了我的心,你就不明白我对你的一片真情。你把我当成啥子人了,想玩就玩想扔就扔。你过去的诺言都到哪儿去了。诺言?我对你许过诺言吗?我啷个不记得了,无聊!说完他就关了电话。我再也打不通了。那一晚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一个让我真爱的人却和别的老头好上了。而且他还不知廉耻的说着伤我心的话。”

    “对这种人您就用不着伤心了,因为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您去爱他。”我很是不平。

    “是,我也这样想,但我就是放不下,我甚至想,只要他不扔下我,在外面找就找吧,只要他不要忘记我就行,我真的离不开他。”陆伯望着我:你不曾经历过,所以你不会完全明白我的心。

    “您后来还和他来往?”我又问。

    “是,我想用我的真心打动他,也想到用时间让他回头。”

    “可这都是您一厢情愿。”

    “是,但我没有办法,爱一个人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原谅他的一切。我愿意等,用时间和生命作赌注。”

    “那后来您和他啷个继续下去?”

    “他有时也会和我见面,只是亲热玩过后就会离开,在见面时他也会说一些好听的话,说他在外面就只是突个新鲜,玩玩而已,其实他还是最再乎我的。”

    “所以您又被感动了。”

    “是,我宁愿他说的都是真的,或者说是我不想失去我生命中最后的精神依靠。”

    “这样您是得不到您想要的,反而会越来越痛苦,你应该趁早离开他,委曲求全不是好的办法,这样会让他变本加厉。”

    “你说的对,我开始学着慢慢的冷淡他,但他见我不找他了,他又主动找我,向我忏悔,向我保证,说他不能离开我。”

    “我想他可能是真的喜欢您的。要不您和他不可能相处十年,而且像您这样优秀的老人,在现实生活当中是很难找到的。我想他是不会轻意离开您的。”我说。

    “不,他不想离开我其实还是为了我的钱,可能他开始是为了感情,但后来不是。他可能是觉得得到我太容易,所以他不晓得珍惜。”

    “后来他还是找您要钱?您还愿意给他?”

    “不是愿意,说起来很复杂,局外人很难理解,但我每次都还是给了他,可能是为了和他见面时的那短暂的激情吧。”

    “您错了,如果两个人在一起只剩下了肉欲的话,那就谈不上快乐。您应该解脱出来,去寻找您另外的真爱,您本身的条件是不愁找不到比杂皮更优秀的人的。”

    “我不想,我是一个感情专一的人。就像抽这个红塔山一样,十五年来我就没有换过其他烟,为的是因为我和杂皮首次见面时他给我抽的就是这个烟,以后我每次和他在一起也都抽这个,因为他说他喜欢。爱一个人甚至会爱上对方的生活习惯。我就是这样的。”

    我的心再一次被震撼,一位老人抽了十几年的红塔山烟,原来是因为他爱的人。这样的心情又谁能理解?这样专一的老人又哪里去找去?便说:

    “陆伯,您是一个让人尊敬的老人,让人值得用一生去付出的老人。杂皮是幸福的,因为他得到了您的真心,但他又是失败的,因为他不懂得珍惜您的爱而失去您。”

    陆伯望着我良久:文白,我说的这些你听了是不是感到好笑。

    “不,我为您的真心而感动。”

    陆伯回头望着窗外的远山,没有说话。

    “那您和他现在还有来往吗?”我问,我想知道他和杂皮的结局。

    “没有了,三年前就没有了。”

    “是您主动离开了他?其实您早就该这样了。”

    “算是吧,那是在三年前,杂皮打电话又找我借钱。”

    “您又借给了他?”

    “是,但我这次犹豫了几天才借给他。”

    “为啥子?您不想再给他钱了?”

    “是,但他在电话里一边哭一边说他妈妈病了,需要做手术,要花五万块钱。说他想尽一切办法弄了三万块钱,还差二万,要我一定要帮他这个忙,以让他尽到他做一个儿子的孝心。”

    “您又相信了他的话?”我对杂皮的无耻已经气愤到了极点。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他母亲那样做我是愿意的。我也是一个孝子,所以也就很欣赏孝子,而且这次他在电话里说是借,以前他都只是找我拿,从不提借字。”

    “但这是两万,不是小数目。”

    “是,我晓得,两万对我来说不是一个小数。但我还是从最后的积蓄里取了两万给了他。他那天拿了我的钱,就匆匆的离开了,说是到医院去交费,我也要跟到去,他不让,说不好向他父母介绍。”

    “您没有去,也就不晓得他借钱的真正目的。”

    “不用去医院就晓得我是受骗了。”

    “您啷个晓得的?”

    “因为他拿了我的钱走了后就关了他的手机,我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哦!”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直到现在,您也没有联系上他。

    “是,那些时间我每天都去文化宫转,为的是要找到他。”

    “他已经不爱您了,您找到他又有啥子用呢?您是找他还钱?”

    “不是,我是要他给我一个离开我的理由。”

    我的心真的被震撼了,一个被情感骗子骗走好几万元的老人,找到骗子目的仅仅是想听他离开自己的理由,这该又是一种多么深沉的爱,多么宽容的心。

    “可您再也没有找到他?”

    “是,我在文化宫转了一年,那时我已经退休了,没得啥子事做,一天除了吃饭之外都在文化宫。因为我那时已经晓得了那里是一个同性恋找人的地方,杂皮一定也会常去那里,但却再也没有看到过他的影子。”

    “一年以后呢?您死了心?”

    “是,我已经对他失去了希望,我晓得我是再也等他不回来了。于是我就开始糟蹋各人,在文化宫从不接触其他同性的我,也开始与其他人接触,我甚至会主动的去接触那些外表让我看得上的人,与他们上床做爱,等没有了新鲜感就会离开。我在寻求一种刺激,一种麻木的肉体的快感。我开始认为生活本来就不应该严肃,爱本就没有永恒。我变了一个连我各人也不认识的人。一个让我各人都看不起的人。”

    “其实你并不是在寻求肉体的刺激,而是一种出于对杂皮的报复心理。”我说。

    “也算是吧,不过我想他也是不会晓得的,就算是他晓得了他也不会在意的。因为他早都把我忘记得一干二净了。”陆伯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远山发愣:但我一直坚持着一条底线,不许任何人进入我的身体。

    “您还是把这个看作是对杂皮的忠诚?”

    “我内心很矛盾。”

    “您在后来的接触中,就没有遇上一个真正让您满意的朋友?”我实在是为他而伤心起来,我希望他能找到他自己的幸福。

    陆伯回过头来看着我:算有一个吧,他是重庆某部门的公务员,40来岁,人也长得不错,而且他对我也很好。

    “您就和他来往了?”

    “是,他有一个很好的固定工作,这让我感到踏实。每个星期天我们都会见上一次面。他的体贴让我这颗爱伤的心似乎又开始感受到了爱的温暖。我又开始觉察到了生活的色彩,有了他,我再也不去文化宫了,我想着要用过去对杂皮那样的爱来对他。我要忘记过去的一切,然后在爱的路上重新开始。”

    “您终于又找到了生活的幸福。”我开始有些高兴起来,陆伯本就应该得到世间所有的幸福。

    “开始我也是这样认为。”陆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

正文 泣血老少恋(六)

    泣血老少恋(六)

    面对陆伯,我心里有两种矛盾,一种是我要遵守做他永久朋友的诺言,但我对这种友谊还是不能够满足;另外一种是我还不能真正相信他已经为爱而心死。

    ——文白手记

    “他也是和杂皮一样的骗子?”

    “不完全一样,他骗我的只是情感。”

    “他也没有理由的离开了您?”

    “不,他有理由,一年前的一天,他打电话要我去他南坪的家。和他一番激情后他对我说,他要被单位派到某区县去任职,所以他要离开重庆。我当时很难受,问他要去好长时间?他说短则一年,多则数年或许会更长。不过他会在每次回重庆后见我的。他舍不得我,但为了工作也没得办法。”

    “我相信了他,并且还嘱咐他要好好干,不要因为我而影响工作。而且我现在退休在家,有时间也可以到他那里去见他。他很感动的样子送我离开了他的家。也让我心里很是温暖。”

    “后来你们就分住两地,只能是靠电话联系了?”我问。

    “是,开始他还是经常给我打电话。后来就渐渐少了,说他刚到一个地方,有好多事需要安排,很忙。我也理解了他,认为这很正常,我也希望他在事业上步步高升。”

    “您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处处都在为别人考虑。”我说。

    “这正是我的弱点,别人就正好利用了我的弱点。”

    我望着他,没有吱声。

    “一天我到南坪的药材批发市场去买西洋参泡水渴,却不想正好就在那里看到了他。他正搂着一个白发老头的腰亲热的走在一起。”

    “他又找了另一个老头?”我急着问。

    “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宁愿把那个老头想成是他的父亲。因为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很诚实的人,他也应该是真心喜欢我的。就算他离开我也应该会给我讲明白的。我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好合好散我也能够接受。”

    “您找他评理了?”

    “没有,我不是一个不给人面子的人。但为了想弄清事实,我当时就用手机给他打了过去,问他在哪里?”

    “他啷个说?我似乎有些紧张。”

    “他说他正在某某区县组织开会,不方便说话,等以后给我回过来。”

    “他在说谎!”我很是愤恨。

    “我当时的心是凉到了极点。我感到我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最愚蠢的人。明明各人在别人心中只是一个玩物而已,却还被蒙在鼓里痴情的憧憬着爱的美好。那个时候,我真的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或者是找一座桥跳下去。我想以死来结束我可悲可叹的生命。”

    “不,这样做只是懦弱的表现,就算真是那样,您又能挽回他们的心吗?人不只要学会怎么懂得爱,珍惜爱,还要学会如何去承受失去爱。”我望着他说,想要尽多的给他以安慰。

    “是的,这个时候我又想到了我各人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虽然他也是一再让我伤心,让我对他失去信心,但他必竞是我的亲生儿子,血肉亲情的力量在这个时候让我清醒过来,我要回到我那个家里,我还得要为我的儿子做饭,我等着他人性的回归,然后走上正常的人生轨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可能是再没有人会担心他的了。我要为他做出我最后的努力。”

    听着听着,我的泪水汹涌而出,为了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为了这深沉厚重的父爱。都说母爱如水,父爱如山。但除了这些,我认为父亲除了有铁一般的脊梁,更有一颗如涓涓细水一般的心灵,至少我面前的这位饱受沧桑的老人是这样的。他的爱足可为一个人撑起一整片的天空。我再也找不出任何语言来,我觉得面对这样一位伟大的老人,所有褒奖的词汇都显得那么无力。抽出一支烟递给他并给他点上。用桌上的餐纸为他轻轻的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没有再问他啥子,我不想让他再回到过去那些如风飘散的凄苦岁月。

    但陆伯却似乎停不下来,他已经把我当成了他倾诉的对象,接着说:

    “于是我放弃了所有对爱的幻想,我决心要跳出这个圈子回归以前的生活。我每天除了买菜就再也不出家门,好在我爱好广泛,就在家看书,听音乐,写字,也写一些永远也发不出去的文章。一切似乎开始好了起来。但是这个时候我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啥子样的电话?”我急着问。

    “一个陌年男子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他想见我。就在半年前。”

    “您去了?”

    “没有,开始我不理他,并责问他啷个晓得我的电话,他不说,但是这电话不断的给我打来。最后他见我实在不见他,他就在电话里说:他晓得杂皮的一切情况。”

    “他认识杂皮?”我一惊:那您就一定会去见他了!

    “我去了,在一个茶楼见到了这个40岁左右的男子。”

    “他是啷个晓得您的电话的呢?”我想知道答案。

    “他说是杂皮告诉他的,杂皮和他是同一单位的同事,也都晓得对方有同性恋老的倾向。于是他们啥子都谈。一次杂皮对他讲起了我。说起我是一个很好的老头,也是一个从不乱来的老头。说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并说起我一定很孤独。便让这个男子找我,把我介绍给了他。”

    “是这样?不敢面对所爱的人就把所爱的人介绍给别人?那这个男子就是找您交朋友的?”我觉得不可思议。

    “是,他说了他很是喜欢我。”

    “您愿意吗?”

    “不,我已经对爱失去了任何的信心。”

    “您当场拒绝了他的爱?”

    “没有,我只是说给我时间考虑。”

    “您不喜欢他还需要考虑吗?”我感到陆伯当时那种复杂矛盾的心情。

    “因为我不喜欢他,但我又想从他那里晓得杂皮的下落。”

    “所以您就委曲求全,假意和他交往,为的是得到杂皮的情况。您心中还是抹不去杂皮的影子。”

    “是,但这时我对杂皮只有恨,是那种恨到极点的恨,爱愈深恨愈深。我为了完成我的目的,我这样做了,这说明我也是一个卑鄙的人。”

    “那您得到杂皮的情况了吗。”

    “得到了,大体如下:八年前他就和杂皮认识了。那时杂皮从没有向他提到过我。而只是晓得杂皮同时正和五六个老头交往着。”

    “五六个?不会这样多吧?”

    “是真的,他没有必要说假话。他还说,杂皮后来还认识了重庆的一个从事药材生意的老头,那个老头很喜欢杂皮,还给杂皮买了一辆小车。后来杂皮就一直和这个有钱的老头住在一起,这个老头没有其他家人。可能是杂皮想弄那个老头的钱。对他照顾得很是周到,但同时他又在外面和好几个老头来往。”

    “看来杂皮和其他老头交往也只是为了钱,不只是对您这样。”

    “我也这样想。”

    “这样一个到处骗钱的人根本就不值得您再去想他。因为他不配得到您这样优秀的老人。”我说。

    “是,所以我现在对他没有爱而只有恨了。但我还是从这个男子那里得到了杂皮的电话。”

    “您就打过去找杂皮理论?”

    “不,我没有打过去,想打过去见不到他人也没有用,我是想晓得他确切的住处。见到他的人,至少要狠狠的当面骂他一回,以解我心中的怨恨。但这个男子却一直不告诉我杂皮的住址。”

    “我想应该是不会告诉您的。给您电话就不错了。他们必竞是朋友。现在还和这个男子有来往吗?”

    “没有了。我和他总共也就三次,我想我对于一个不喜欢的人,能这样和他做上三次,也算是我对得起他了。于是我提出了和他分手。他也还算是明白人,晓得我不喜欢他,就再也没有找过我。”

    “陆伯,现在您是对杂皮的一切情况也晓得了,您就用不着再记较啥子了,过去了事情,不要窝在心里,就让它过去了吧。您应该过得快乐。”我说。

    其实我心里又何尝快乐呢。我虽然离开了北京那个伤心的城市,但我的心不也还是时常想起吴教授吗。人呐,就是说不明白,除非你开始就不曾爱过,否则就一定再也不会忘却。不管是伤也好,爱也好,总会伴你一生。时间可以让一个看透很多事情,但却无法让一个人做到真正意义上的超脱。除非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懂得爱和不配懂得爱的人。

    陆伯的故事讲完了,凄美得让我心痛。

    但我还要尽力安慰面前的这位老人。看来他受到的伤害远比我要大得多。以前我总觉得陆伯的思虑太复杂。性情太多愁善感。心灵太脆弱。他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无法自拔。他是一位很优秀的人,他是60年代的大学生,他是那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但生活对他却太不公平,幼年家道中落,中年离婚一人独撑一个破烂的家,年老又遇独儿不孝。而在他以为终于能从迟来的老少情怀中得到慰籍并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晚年时,却又一次次受到沉痛的伤害和打击。我敬重他,我爱恋他,而这时我又开始有些可怜起他来。我想着我要如何才能使他变得更加坚强,我暗暗发誓要让他从我这里得到真正的幸福。

    爱是心与心的相撞,但两颗心能真正交合在一起需要时间,所以我冷静下来,但我没有放弃,为了得到他的爱,我愿意等待,不管花多长时间。我一定要用我的真心感动他,告诉他我不是杂皮,有了我他会过得快乐幸福。让他明白,他这样一颗受伤的心需要我这样热烈的爱和温暖的怀抱。但不是在现在。

    陆伯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在,他深情的望着我:文白,我拒绝你的爱,是因我怕失去你。我是一个低贱的人,我甚至是为了爱而糟蹋自己,寻求肉体麻木的刺激,所以我不配也不值得你爱。我现在明白,老少恋没有天长地久,没有生死与共和同舟共济。

    “所以您不相信世上还有真爱存在。”我问。

    “现实如此。”

    “于是您从此不再为爱而祈祷?”

    “也许是我爱的心已死。”

    “但也许这样会有一份真爱从您的眼前溜走。您在拒绝一份真爱的同时或许就无形的伤害了另一颗真爱您的心。”

    陆伯没有说话,他只是很深情的看着我,那双能洞彻人灵魂的目光,让我有些惊慌失措,我感到了我的渺小。我又开始怀疑,就算得到了他,我又能给予他真正的幸福吗?

    不知觉中,日头已经西斜了,夕阳躲在山际的树影后面,美丽而又神秘。

    “陆伯,很感谢您让我听到您这样真实而又凄美的故事。我愿意做您知心的朋友,直到永远。”

    他站起身来,很有力的握住了我的双手:“我们也该下山了吧,感谢你陪我度过这美好的一天,我现在心情轻松多了,遇到你我又开始感到了生活的快乐。”

    “那就让这种快乐永远的继续下去吧!”我笑。

    于是我搀着他的手臂,随着来路向山下走去。山泉淙淙的响,一些不知名的鸟声从两边的树林里传出来,山路上时不时的会有一些黄叶在风里动。这是秋末了,冬天又要来到了,很荣幸能在重庆这座城市听到了这样一个让我震撼的故事,很高兴我能在这里遇上一个让我感动的重庆老头。不管以后我和他怎样发展,我都会珍惜现在的每一天。

    也可能刚才的一阵倾诉,陆伯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开始和我说笑起来:文白,南山这个地方不错吧,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

    “是啊,这里是个好地方,重庆是一个好地方,我们应该快乐的生活,热爱生活,就像是热爱这美好的大自然一样热爱和珍惜我们的生命。”

    陆伯似有所悟,然后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山下,本来我打算和他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但他说他怕儿子在家等着他回家做饭,非得要回去。我说送他,他也委婉的谢绝了。于是在他上车的那一刻,我微笑着他向他挥了挥手,他也回过头向我挥挥手,灿烂的一笑。汽车就向远处开去了。

    于是我又开始同刚才一样迷忽,我脱不下心头的重负。我心里有两种矛盾,一种是我要遵守做他永久朋友的诺言,但我对这种友谊还是不能够满足;另外一种是我还不能真正相信他已经为爱而心死,可是我又相信他对我说的事实,看得出他对我并不是没有感情,而且他的确现在也没有相处的爱人,那么除了相信他是在逃避我以外,似乎没有理由可以说明他要同我保持这样的距离。没有明明相互好感的两个人就仅仅只这样永久的保存友谊。但是他要这样做!这两种矛盾,使我的心态调整不过来,我始终不敢承认他真的会这样始终游离于我炽热的爱恋之外。一个人吃完饭回到家时已是深夜了。屋子里一片孤独的沉寂,似乎只听到自己的叹息穿过窗户,泻在了白凄凄的月色之中。

    于是我们从那时开始了我们正常的友谊,虽然我对他的爱恋并不心死,但是我们在这样的友谊之中,的确也感到非常快乐。这样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当中我们没有谈到友谊以外的话。

评论 (0 个评论)

facelist doodle 空间涂鸦板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评论 登录 | 快速注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