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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天涯 Lv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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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怕冷，特别怕冷。深圳的冬天其实并不冷，可我还是怕。
刚到深圳时，因为不了解这里的气候，以为深圳的冬天会很暖和，所以没有任何的过冬准备。谁知入冬后的深圳，天气变化很突然，下起雨来时，让人恨不能裹着被子去上班，可一转晴你又可以只穿衬衫了。所以，那一年的冬天需要我常常光顾医院。
随着对深圳的熟悉，当冬天再次到来时，我不再会因天气的变化而生病，但怕冷却依然没变。
第一次遇见他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短昵大衣，那原本很冷的颜色却因为厚实让人感到一种温暖，就象他脸上的笑容。当他的手握住我冰凉的手时，我感到我们都有一丝的颤动，我是因为他的手很温暖，他呢？是因为我的手太凉吧！因为他问了一句：“你觉得好冷么？”我说：“是的，我从小怕冷。”他又说：“为什么不找一个人给你暖被窝”。我笑了，气氛开始与上岛的音乐融洽了。
“我送你一个热水袋吧！”他说。
正低头喝咖啡的我猛地抬头，看到了他那双温和的眼睛。我想和他对视，可那种从容的眼神让我慌乱，我把眼光移向别处，笑了笑说：“天啊，在深圳谁用这个，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你不需要告诉别人你在深圳用热水袋，但你还是可以用啊！！”语气很平和，但很霸道。霸道得让我有些反感。
“我很容易记住别人对我说过的话的哦！”我戏谑的说。他笑了，笑容还是象先前那样温暖，温暖中闪过一丝怜意。
再次见到他时，天下着雨，我已经裹上了在深圳几乎少见的厚棉袄，他依然穿那件短昵大衣，只是脖子上多了一条黑配枣红的格子围巾。看上去，无法与五十三岁联系一起。只是头上的依稀白发暴露着岁月的痕迹。
走进我的房间，他惊诧的说：“很干净！”环顾四周，继续说：“为什么不在墙上贴些画什么的？”给他倒好水，坐下来。我说：“我不追星，没有偶象”。“你可以贴一些国画，比方说枇杷或者是葡萄，不一定要是那种原作，你甚至可以从网上下载一些下来，然后用打印机打印出来后，自己手工制作。贴在一块薄一些的泡沫上面，再用其它颜色的卡纸镶边，这样有立体感，可以给房间里增加生活的气息，更重要的是你做这些时，你会体会到主动参与生活的快乐……”他随口娓娓道来的话，让我吃惊。我实在想不到一个商人会这般细心这般热爱生活。（直到后来我去他家，看到他家的一些布置，后话暂不提）。
发表完他的看法，见我没出声，他笑了笑，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我。我问到：“是什么？”
他说：“热水袋呀！你忘记了？你不是很容易记住别人说的话么？”没等我接过袋子，他自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用粉色绒布套住的一个热水袋递给我继续说：“我用绒布给你做了一个套子，以免水太烫会伤着你的脚。另外你要记住，装开水时不要装太多，到2/3或者还少些就好了；水太满了，你要踢破了可麻烦的，在装完开水后会有气充在里面，拧紧盖子前，你最好先挤一下，把气给放出来，这样就不会轻易踢破他的。对了，我还在这里给你钉了一根绳子，不用时你把它挂起来这样不占地方，也可以晾干它。”说完递给我，我只会傻笑。不知所措看着他，眼泪在眼眶打转，很别扭的说了一句“谢谢”。他上前用手捧了捧我的脸说：“我该走了，希望这个冬天你不再怕冷！”依然是很温暖的双手，捧着我的脸轻轻的托了一下。
送他到停车场，过马路时，他下意识的用手护住了我的肩，过完马路，手便放开，让我有种失落感。看着他开车远去，回头竟有种不舍，泪意频频。就连迎面吹来的冷风也不再那么让我害怕，那个冬天我过得真得好温暖。
我怕冷，在冬天睡觉时我的脚常常是从晚上睡觉开始一直冷到第二天早上。在小时候，有妈妈用热水袋把被子烘得热乎乎的。所以就算他给了我一个热水袋我还是不大会用。我不知道灌好水该将它放在哪里，我想大抵是抱在怀里的或者是睡觉前放在被子里吧。因此，我的脚依然是从晚上凉到早上。尽管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因为冷而感冒。在冬天感冒已是我的家常便饭，我也难得上医院去看，却因此而落下了隐患_________鼻炎。当他第三次看到我，听我嗡着鼻子和他说话时，问我怎么了？我说是习惯性感冒。经他的追问，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笨，脸红得恨不能地下有缝让我钻进去，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是脚冷，就应该把热水袋放在脚下呢？他哑然失笑的同时充满怜惜的拍拍我的头说：“你应该找个人管管你了。”
从此以后，我的脚开始找到了春天。晚上睡觉也特别的香。一个温暖的冬季真的开始了。
快过春节的时候，他打来电话说想在过节回家前见我一次。希望我去他那里一起吃吃饭。下班后我到他所说的地方，他已在那里等我，上身穿着一件铁灰色休闲衬衣，外面披着一件浅灰色的洋毛敞胸马夹，手里提着刚刚买好的菜和一条鱼。完全不是前几次见到的那个威严和霸气他，慈祥宽厚的笑容让我想亲近。看到我诧意的眼神，没等我说话，他说：“今天不到外面吃了，去我家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吧。”我说：“方便么？”他没回答，径直向前走了。我随着他进了他的家门，心里有点紧张。
把菜放进厨房，他给我找来托鞋和一床小小的方棉被说，你在客厅看电视，如果冷的话，把这小棉被搭在腿上，我去做饭，很快就好。我起身要去帮他洗菜什么的。他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进了厨房。
我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开始环顾他的家。很简单的装修，很简单的布置。靠沙发旁边的一个非常别致的花凳用一块细方格的布遮着吸引了我，上面摆了一束干花，我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那块布，顺势揭开那布时，我的心“格登”一动。随之涌上一份无以言传的感动。那个花凳其实就是用两个塑料的板凳叠起来的，再在上面搭了一块很素雅的格子布而已。当他从厨房里走出来说要给我倒水时，我傻愣愣的看着他笑，笑得他莫名其妙。
晚饭做得很简单，看得出他不常做饭，在饭厅里，他自己评价着自己做的菜这里缺点什么，那里多加了点什么，我始终有些傻愣愣的笑，嘴里不停的说“我觉得挺好吃。”有几粒饭洒在了桌子上，我习惯性的捡起来吃掉。发现他在看着，我抬头看了看他，他的眼中有几许意外，又有几许欣慰。我还是冲他一笑，继续低头吃饭。心里默默的在想，见到他这几次，就这回我喜欢，发现他也象个孩子似的，眼神里不再是那种习惯性的从容和敏锐，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与宽厚，慈祥与和蔼。吃完饭，刚才有些拘束的我开始轻松自然些了。
看完他的新闻联播，他回头问了我一句，你今天怎么老冲我傻笑？我说：“我好喜欢你这个花凳。”他说：“你发现神奇背后的腐朽了？”我大笑起来，心里却是百感交激，除了惭愧以外，就是感动，一个老人尚如此热爱生活，我作为年青人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生活？他站起身走到电视旁边指着墙上的那个竹制的工艺品对我说，你来看看这个？我走过去，才发现那个工艺品仅用一个小小的牙签就挂在了那里，不留一丝痕迹的把墙上的那个原本有些刺眼的有线电视插座给挡住了。
“其实你的房间里可以增加一些诸如此类的饰物，最好加一点绿色的植物，那样你的小房间就生机勃勃了。我这里的吊兰有多出来的一些，都是我自己种的，你那房间里放不了这么大的，我到时候用一个小花钵给你培养一个，这草很容易侍候。”他继续在说……
跟着他在房间里走动，听他讲关于装饰，关于花草，关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一直想笑，是高兴的想笑，满心的愉悦形于色那种笑。
电话响了，他把手放在嘴上对我作了一个让我别出声的动作。我走出客厅到阳台上，阳台上摆满了他养的那些花草。我不喜欢摆花弄草，对那堆琳琅满目的红红绿绿实在很陌生。
向前望去，入夜的深圳还是那么喧嚣，一点也没有安静的意思。滨海大道上车水马龙，霓虹开始争奇斗妍，远处地王大厦上那两束绿色的光依然如从前一样，四面八方游走探视着，十分霸道的剌向苍穹深处。到深圳这么些年了还真没有仔细看过它的夜色，看不出有多美，可能是因为太闹吧。有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进屋吧，外面有风！”他说，我吓了一跳。回头发现他已接完电话站在了我身后，靠得很近，那种距离让我感觉有些压抑。我有些慌乱的说了声好，低下头径直走进了客厅。
电视上《对话》栏目正在采访惠普的首席执行官，有些精采，缓解了一下沉默和尴尬。看完电视，我有些坐立不安。
“今晚上别回去了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去上班！”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不安。
我说：“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我这里这么大的房子你怕没地方住？”，他笑了。然后他起身去给我找来了毛巾和牙刷，便走进洗手间冲凉。
我心里有点紧张，心里在想：他会安排我和他睡一起？还是我们各睡一个房间？手里拿着电视的遥控器胡乱的翻看电视，眼睛盯着画面，手里不由自主的在按着那个选频道的钮。脚在地上不停的摇晃，很是不安。
“你去洗吧，热水钮是左边的，冷水钮是右边那个”，他已经洗好了，身上裹着一条浴巾，用毛巾一边擦着发湿的头发，一边对我说。我发现他的小腹有些微微的凸起。我拿起毛巾走进卫生间，回身反锁住了房门。站在洗手间的大镜子面前，我发现我的脸很红，洗完澡，穿好衣服，很有些不自然的走出卫生间，他抱着被子正从别的房间出来，已经换上了睡衣。看到我穿得那么整齐，他不经意的笑了一下说：“我们睡一个屋里吧，冬天冷，躺着也可以说说话。”我跟着他走进房间，看着他将两个被子分配在床上，心里渐渐的有些平稳下来。
整理好被子，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电吹风对我说：“坐在床上，把头发给你吹一下吧。”我顺从的在床上坐下，那双我曾经觉得温暖的手，随着电吹风的移动，开始在我的发间游走，动作非常轻柔，象是在摩挲着什么似的。四周好安静，只有电吹风发出的嗡嗡声。离他真近，我的脸就正对着他的小腹，在吹到我后脑勺的头发时，他用手轻轻的把我的头向他胸前靠了靠。就这样，我的脸贴到了他的小腹上，很柔软。一股暖流从我心头升起，自我记事以来，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和一个人亲密接触，这就是体贴？我有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发间停了一下。我挪了挪头，将整个头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怀中。
他停了下来，好象时间也停了下来。好一会儿，他说：“好了，睡吧！”我才回过神来，慌忙的从他腰间抽回双手。
他一边去放吹风一边对我说：“脱衣服睡吧，我习惯单人睡一张被子，你睡哪个？”我有些脸红，说：“随便吧”。脱掉衣服钻进了里面靠墙的被子。他放好吹风，然后走出房间到其它屋里检查了一下水、气以及窗户之后才进屋睡到了他的被子里。
突然间的安静，整个屋子里让我觉得充满了尴尬，想起刚才的情形，我有些害怕，身子不由自主的有些哆嗦。
“你冷么？”他问道。
“没有呀！”我急忙否认。
“冷就到我的被子里来吧”。
我说：“没有。”
他拧开了床头的灯，揭开了被子的一角，回头看着我说：“来吧，过来。”
我有些审视的看着他。
“怕什么？没和男人一起睡过觉呀？来吧。”他笑了笑继续说。
迟疑的钻进了他的被子，他把手枕在了我的头上说：“来吧，体会一下和男人睡觉是什么样的吧，呵呵。”起身关掉了床头的灯。
当整个人让他圈在怀里时，我突然间有些大胆起来。我回过身对他说：“我摸摸你的小肚子吧，刚才我的脸贴在那里我觉得好舒服。”他大笑起来，说：“好吧，你摸吧，不过不要太久，我要睡觉哦！”我伸手搭在了他的小腹上，因为躺着，原来凸起的部分似乎不见了，我缩回了手。
“怎么不摸了？”他有些奇怪的问。
“好象没有了！”我说。
“哈哈……”他又笑了起来，把我的头往他的肩边靠了一下说：“那就等有了再摸，睡吧。”
那天晚上我没怎么睡觉，可我也不敢动。睡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的呼噜声，感觉他那匀静的呼吸，那种蹋实的感觉让我想流泪。
温暖不是来自于一个热水袋将周遭温度的改变，而是从心底深处升腾起来的一种宁静感，是一种被安全包围的放心感。我的世界不再有寒冷，真希望那个夜晚就那样长睡不复醒。
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好多习惯，如果你习惯了某种习惯。当这种习惯被打破时，你会突然间不习惯。就象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突然间在生活中出现了他，而他习惯了晚上一个人睡觉却要在旁边多一个我一样。
那天晚上他说他也没睡好，因为怀里多了一个小猫猫。他说我身上很热，象一团火似的，要在冬天抱着我睡觉一定很舒服。可那天晚上他还是没睡好，可见是他不习惯。
我是一个越熟悉越疯的人，当我和他渐渐和熟悉起来后，我的天性开始在他面前表露。终于有一天，我在他面前有了一个外号“小疯子”。那是一个放长假的时候，七天，我们七天都在一起。在那七天里，我知道了好多关于他的事情，在他一翻感叹之后，我开始追问关于他的事情。
“你从没问过关于我和你之外的事情，你好象漠不关心？”他觉得奇怪。
“我想你不说自然有你不说的原因，如果你不想说我问不是自讨没趣？”我说。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不问也证明你对我不在乎不是么？”他有些诡秘的在笑。我从椅子上跳起来，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他依然是笑着看我。对视中我终于也忍不住笑倒在了他身上，我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说：“现在开始接受审问，你可以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我玩着他的衣角，开始听他给我说他上山下乡时的坚辛，给我说他当六万人大厂厂长时的辉煌，给我说到深圳创业的跋涉，给我说他新婚第一天晚上就想逃跑的心路历程，给我说一个美少年牵引他真正走入这个群体，也给我说他的儿子他的太太。说到动情处，他进屋拿出影集，一页页翻着，每一页都是一个故事。他有一个贤淑的太太，他有一个出色的儿子，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他的儿子现在在内地上大学，太太在陪儿子上学，也照顾他的父母亲。
“这么多年了，我欠她的太多了，我在家的时间很少，她从不抱怨什么，孝敬父母，把孩子带大。我给他们提供的除了生活资料以外，其它基本没有。但她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我只希望在物质上提供更多，不敢说弥补只能说让我心安一些。这些年来，我并没有和谁有过情感孤纠分，但我却也不能给她一个丈夫应责任。这是让我无法安心的。”他说的很动情。
“我饿了！”重新翻开尘封的往事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打断他。只好出此下策。
“哦！！”他从记忆中抽身回来，用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我说太多了吧，是该吃饭了哦，在外面吃还是去买菜回来做？”
“买菜回来做吧，你做一个菜，我做一个菜，然后我们一起做一个菜就好了。我也会做饭哦！我会做土豆丝！”我有些炫耀似的对他说，我其实只是希望尽快让他甩开刚才的那种氛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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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06 13:15发布于 12-06 13:15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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