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wn,down,down

cqzebra

Down，down，down。……我的目标是“low”。

不是“high”。不是巍然高尚昂贵和强烈。

我向下，向下，再向下。你看着我无法感到激动。不高兴，也不难过。

……现在闭上眼睛，你还能看到我写的字，就像你能闭上耳朵然后听到我的声音。

……是，我不哭，我也不笑。Down，down，down。

……你看见了几个字？你又听见了几个字？

……对，我告诉你了，“我是同性恋”。

……现在，你必须在4秒半之内回答我的问题：“你爱上我了吗？”

你说：“没有。”

我相信。我的眼神很光滑地抚摸你的下巴，我没有笑，也没有哭。我即不热情，也不冷漠。我把我的舌头掏出来，再装进去，这样做会让我的声波听起来很光滑——也许像日本女人的皮肤一样光滑。

然后我问你：“先生，需要来点coke吗？”——请你自己判断，你是需要可乐还是可卡因。

……你作了你的选择，并且开始对我们的沟通感觉愉悦。我告诉你我是优等生，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不文明”。现在你知道了我是鸽子，所以我也爱好和平。

……现在的时间是4分钟半，你开始为你4分钟25秒半前作的决定而感到后悔，你把那种后悔表现在脸上……我看出来了，但我即不高兴，也不难过。

你在三天内找了我4次半。你开始关心并且询问我的麻痹是否一种精神疾病。我回答：我其实是个神童。

我说，我是个神童。我没有其他意思，我真正的意思是：我是个神经病儿童——20岁才出生的真正的儿童。

你想笑了，我可以想象你的笑容一定很好看很阳刚，在我面前大红大紫。但你又不笑了。你说一看到我，就只能down，down，down。

……我问你要不要coke，你说你宁愿破费也不愿为你自己守丧（这话逻辑性不强）。

我说不如我去你家为你守丧？

你在4秒半内点头——其实你对我一无所知却不由自主心神荡漾。

……四星期半，我用赶苍蝇的方法赶走一只勤劳的小蜜蜂，然后摆出糖浆纸板对着真正的苍蝇们说：Down，down，down。

……我的故事每月每月自动拷贝，直到我的衰老速度超越我4分钟半的魔力。然后我告诉每个四星期半的情人，我也曾有过四年半的专一。

……当时天真地把“性向”以为是“恋向”，和某人爱得死去活来却没有谁愿意为对方变性

笑话而已，不必当真。以上纯属虚构，不会有巧合也希望没有雷同。

现实中的每个四星期半都可能落下一个烂摊子——知道什么是烂摊子吗？——就是被追杀被纠缠的所有情况（或者被追求被憎恨的所有情况），一起，Down，down，down。

我的down是向下，但我的low不是堕落。有典可凭——

《格调》。那本书中很明白地写道：“男同与女同之区别，其中之一即男同拼命想往上爬，并藉此得到社会的承认，而女同恰恰相反，她们常常混迹在贫民区和下等人中寻找堕落的慰藉。”（不过我也不觉得我想“往上”。）

这句话并不是说：男同“积极”向上，女同“不健康”向下。因为事实上，拉子的整体素质和受教育程度总是远远高于鸽子。拉子在一起，目的是“心趣”；鸽子在一起，目的却是“性趣”。

Down吗Punk（朋克）吗hippie（嬉皮）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

谁比谁更down？

……我已经说了，四年半的故事是假，四星期半的故事也未必是真。（其实我哪里是什么神童，我只是“双茫”。“双茫”的主要意思，是指我茫然不知自己应该向上走还是向下流；“双茫”的次要意思，是用来表示我“文盲”+“流氓”。）对于一个真正的GAY，每个故事或许应当只有4小时半——那个被我的故事跨过的时间。

——对，我还跨过了“4天半”。4天半，那是我可以说完我的所有“4小时半”经历的时间。（喔，嘴张大了？问我几岁？不多不少，刚好4岁半。）

在这4天半里，你可以用4个半手指数出我嘴里“down”的个数——不要用双倍手指，但可以用4个半的分身术。

我给我的故事结集成册（其实每个故事都一模一样，记不清别人的长相所以长相也一模一样），用文盲都认识的字起个很简单的名字《无从》。因为“天”是四笔，所以“无”是四笔半；又因为我可以对“从”的每一笔分别做四重半积分，得出的结果，“从”也是四笔半。

我从哪里来？我的身体里有四根半神经因为这个问题而舞蹈起来——但没有一根连向大脑。……无所适从，无从说起。

我向哪里去？往高处？往低处？——“人”往高处走，是因为他在起点就没有“水”的高度。“水”往低处流，因为它到达过最高点，并在那里清除过自己的青春。

女人也是人，男人也是水。

Down，down，down。

然后我是这样告诉别人，每个老GAY（或许老LES也是）都会用一个相同的方式，清除掉自己的青春。

……什么，就是在说你吗？很好——

社会很苍凉，但是，你很伟大。

……我说“伟大”，并不是强调“苍凉”，而是强调了“老”字。其实一个同性恋者能活到最终成为一个快乐的老人，那一定是很不容易的事。因为能阻止我们活到老的东西太多。

于是我终于进入了正题，“down”是一种成熟的众望所归，“up”到“high”的太多了，未必就是好事。“4小时半”，那是不好的。

随便会产生病变。

什么病？

还用说吗？那是一个1981年才出现的词。而第一个正式“爱滋病病例”是一个30多岁的美国男人。曾经身强体壮仪表堂堂，后来目光呆滞骨瘦如柴，再后来喉咙里长满了白色凝乳状真菌，肺肿大，接着又长出了紫黑色的像被疯狗咬过似的斑斑块块的肉瘤……一个时装模特儿，一个狂热的同性恋者。

“狂热”。这个词想必已经被笔者赐予了最大的含蓄。“专家们认为，吸毒人群、性病患者、卖淫女郎及同性恋者……这些丑恶现象如果不加以抑制，那么爱滋病将难以控制。”

“同性恋者……丑恶现象”……先不要生气。这么说的人太多了，生气也解决不了问题。Down一down，熄熄火。

至于是不是“丑恶”，同性恋们也都是不一样的，一人给自己一杆秤，心中澄明。

而我一如既往。我不站起来，我也不坐下。我既不高尚，也不猥琐。

最早学“down”这个词时，老师说“Please turn down the radio”。

Down的可以是音量，音调，情绪和其他一切（惟独不可以是灵魂）。Down有它的抑扬顿挫，它的启承转合。三个down，让我想到coldplay的音乐。

有人说coldplay玩的是“威严摇滚”。所谓威严，不一定是巍然高尚当然更不必是昂贵强烈。

威严就是威严，威严就是它本身。它是有地位的。不论那地位是高也好是低也好，它就是有地位。

而同志耽美圈，也确实是需要一个地位的。

那么，既然可以有“威严摇滚”，那我们也大可以发明一个“威严同志”，“威严耽美”。

就像我一直习惯性地将“BL”“GL”拔高到“ML”“WL”一样，任何圈子都有它的内部阶层。任何圈子任何阶层都分严肃派和随便派，或极左和极右。

照理说严肃派会是左派激进派而随便派会是右派投降派。可是我们的圈子和别人的圈子不同之处就在于，以我本人来说，我既是严肃派又可称投降派。

……其实说“投降”太严重太伤感情，我倾向于的用词是“妥协”。是一种“down”。

我“妥协”是为了被社会接纳，是希望我们整个圈子都可以被社会接纳。

（马上有声音说：“我们无所谓。”这无疑可以代表很大一部分不在乎别人眼光乃至自己身家性命的左派人士。但是记住，你们永远只可以代表一部分人。而我也完全能代表另一部分人说：“我们有所谓。”）

我们是不可能用放纵去融入社会的。古人往往比今人更懂得人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因此低调一些，down一点，用尊严去融入社会。

很多人对此望而却步（更多人根本没有考虑过），但如果努力的人多了，自然就不是一件难事。

因为“丑恶”和“BT”不只是同志之间才有，异性恋中也比比皆是。

“P精”和易装癖者绝对不是变态，但一心只想着描绘P眼的人却肯定是可耻的。

……左派的人有口唾沫像神来之笔飞到我脸上，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他们太看得起我，我哪里敢有此志向。我只不过希望，大家伙儿走到别人的牌坊底下可别被菜皮臭鸡蛋儿砸。

……现在说down，一般不会说“turn down”了。

弟弟妹妹们在网上down软件down音乐down书。Down，down，down。一个也不能少。

也有些哥儿们就巴望着哪天从网上down下来一个男版的轻舞飞扬。

也许是我太谙down的哲学已经失去激情，虽然网上有那么多美妙的花好月圆夜，我仍然觉得再怎么接近幸福都要有本事就此打住。

就此打住。说说我对“down”这个词本身的感情。

Down迎合了我的某种趣味，那趣味叫“垮掉”。

不管你说“垮掉派”是高级趣味还是低级趣味，它都是趣味。而且，有自己的威严（这很重要）。

于是我又可以唾沫横飞地谈那个广大男同志的偶像和榜样，美国“垮掉的一代”之父艾伦·金斯堡。

艾伦的名气在真正“融入社会”的男同志中屈指可数，他作为一个“垮掉”，无疑是严肃的。虽然绝大多数人只看到他在造反运动中极左的表现，但那并不能证明他在“圈子”里也是左派。

在社会中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无疑是“妥协”（当然社会文化背景与我国不同），虽然他是把反主流文化作为他永不妥协的事业。

矛盾、厉害、激烈……又离不开同性恋酒吧的人……（抱歉，我写不出任何评论的话。）

Down，down，down。三个down也配不上艾伦的《嚎叫》。

但《嚎叫》又确实是down。

Down的作品肯定有人run down（贬低），但纵是贬低它的人也必然会感受到那来自无方同时四面八方的威严所带来的压力。

这就是我理想中同志耽美文化该给人的印象——正统媒体的记者们在作批评的时候，该知道说话应当脱好自己的下巴。

……总想用down去换取一些什么，希望听到社会说done（成交）。

Down的发音像上海方言的“糖”。记得伊能静在演陆小曼的时候说，陆小曼只是个想要糖吃的小孩。

我也喜欢糖。为了糖去装做一个小孩没什么不好。

……It's high time something is done.

It's high time something is down.

Down，down，down。……我的目标是“low”。

所谓目标，就是永远也达不到的东西。（不然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在down这条路上走的时间越长，就越能证明我起点的高度可比珠穆朗玛。

……说了半天，原来还有人不明白down是什么，low又是什么。

——我很欣赏的一位摄影家说过，色情照片比淫秽照片来得博大精深，因为淫秽照片只会拍男根女阴此类种种，而在色情照片里，你永远也看不到你最终想看的东西，一切都存在于画面之外。但是，你从中联想到的东西却比你想看的多得多的多。

我对天发誓我天生不会运用比喻手法以至作了这样糟糕的比喻。我再对地发誓我的down不是指色情我的low更不是指淫秽。

因为事实再次地“恰恰相反”——“low”在这种方面哪里比得上“high”呢？

我这么说着突然就觉得自己像只乌龟（缩在壳里为了躲闻腥而动的狼类），44岁半的荷尔蒙提前40年发生作用让我看起来很蹩脚。

但是one，two，three，four……Down。Down。Down。路，要一步一步走。

新时代的弟弟妹妹都是糖水里泡大的，不少人明明拈轻怕重，却偏还要当自己智勇兼备文武双全。太勇往直前了肯定要出事。因为，路，是不好走的。过河的卒子也决不是贸然于敌人坐镇的地方横冲直撞就能显得光荣。

Down，就是说要沿着路走。不要走岔了。

李秉宪的《爱的蹦极》谁看了？很down很低调很阴郁又将社会溶解其中的一个电影。（对比剧可以用日剧《魔女之条件》）

恶心同志圈的人有不少接受它的，为什么？因为他们说这确切地讲并不是同志题材。

真的不是同志题材？

不见得。

主角们打算生生世世自杀（我自己的概括）然后转生，直到他们性别相反为止。……多么可笑的设定？！

可笑，所以才在人浑然不觉中产生了绝妙的讽刺效果。

剧作家（确切的有识之士啊）用一种down的方式控诉了社会。这部电影，因down而得以生存。

……“down”的终极解释是“现实”。现实是为了生存。

人类社会有弱肉强食，但不存在食物链，只有金字塔。

生存，就是学会做金字塔里的一块砖。别无选择。

很恋中年

顶你……嘿嘿、写的很好、

cqzebra

回复 2# 很恋中年

呵呵，谢谢鼓励。

飘风

偶雷 偶雷 偶雷偶雷嘞···········

lanxin3218

路过，飘去影无踪……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