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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伯(作者:恶魔有点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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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02-13 13:02发布于 02-13 13:02 较早前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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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开进村子的时候,王连生正蹲在自家后院里抠石头玩,低着头脸上挂着两行青鼻涕,瘦瘦的抓子深深的掘进土里,眼看着两条绿线越拉越长快要滴到手背上了,才恋恋不舍的哧溜一下吸回去,他的鼻涕功是同村的孩子里最好的,谁都没话说。石头抠了半天也抠不出来,他终于放弃的站起来,向鸡圈走去,平时这个时候,连生的奶奶总要颠着小脚追在后面骂:“死败家崽儿!你又去掰我的鸡,你去玩点别地撒!”

“老太婆,哪里有么司好玩地撒!”鸡圈里只有两只鸡,一公一母,每次母鸡被连生追的满院子乱飞的时候,公鸡就不自量力的挺身相护,让连生觉得非常有趣,手上的鸡毛毽子又多了两个。但是过了不久连生妈病了,公鸡被熬了汤,鸡圈里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母鸡,飞也懒得飞,这个游戏也渐渐变的无聊起来。今天有点奇怪,老太婆也不来管她那只金贵得不得了的小母鸡,连生觉得没意思了,他转头瞧见前屋围了一大圈的人,精神一振忙向那看热闹的人窝儿里钻去。

人群的正中央,连生妈披头散发的抹眼泪,几个戴着大盖帽的搀着她,“大嫂,我们已经抓住当初骗你的人贩子了,你放心,这次我们一定送你回家!”

连生奶奶从厨房里冲出来,手里提着一把菜刀,“哪个敢带我儿媳妇走,我就跟哪个拼命!”

早就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其中的一个大盖帽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人民币塞到连生奶奶的手里,“这是我们从人贩子手里追回来的三千块钱,你们已经触犯了法律,解救受害妇女回家是我们的工作,请你理解!”

连生奶奶把钱丢地上,尖声叫道:“买她我花了五千块!要么就把人留下,要么就还我家五千块钱!”

为首的一个大盖帽摇摇头,搀着失魂落魄的连生妈向村东头走去,村子里路太窄,车子开不进来。

连生奶奶急了,扑上去扯住大盖帽的衣服,叫到连生啊,快出来,你妈要走了!刚才悄悄嘱咐二儿子把大儿子叫回来,怎么现在还没个人影!

妈!连生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人群自动的闪开一条路,连生从斜旮旯里奔出来扑进他妈的怀里,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奶奶说他妈要走,连生一下子慌了

听到喊声连生妈如梦初醒,搂住儿子流出了眼泪,旁边的大盖帽见状叹了一口气,“李晓兰,你母亲病危在家里等你见最后一面呢。”连生妈放开儿子的头,“连生啊,你等着妈,妈去几天就回来。”

“真的?”连生放开了手

连生妈抚摩着儿子的短短的头发,“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嘛!”连生松了一口气,望向他奶奶

“嫂子!”听到二儿子的声音,连生奶奶心里一喜,老二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又是个能拿主意的,他一定有办法。

今天在田埂子上远远的望见警车开进村时王银锁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眼下他攥着哥哥的手飞跑,脑子也没闲着,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他也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事儿,当年连生奶奶一意孤行,瞒着他偷偷的从山西买了个姑娘,等他发现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造孽呀!他对嫂子有愧,好几个月不敢抬头跟她说话,看到大哥痴痴傻傻的兴奋劲儿就觉得心酸。他发誓一定不让嫂子在王家受苦,他没日没夜的在田里刨食,好不容易还清了债光景好转了些,眼看着连生大了他也从最初的惶惶不可终日到逐渐安了心,试问天下哪一个做妈的能撇下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就不信这个理儿!嫂子啊,我王家对不起你我王银锁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你可千万不能走哇,你走了,连生就太可怜了,你走了,这个家就散了呀!

“嫂子,我求你了,看在连生的分子上,留下吧!”王银锁拉着他哥一起跪下,给他嫂子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留住她。傻子被扯了一个踉跄睁着白多黑少的小眼睛在旁流着口水呵呵的笑……

众目睽睽之下连生奶奶好心疼儿子,更心疼孙子,她满怀期盼的看向儿媳,李晓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银锁,神色复杂。这几年他的辛苦他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是……我就活该跟一个白痴过一辈子吗?!我也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女人,我也需要一个男人来疼来爱。可是你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这张脸我一看到就想吐!想到这里,一股怨气就涌上心头

“王银锁,你求我也没用,你摸着良心问一问,我也受了这么多年,也算对得起你们家了!”李晓兰说完上前两步抱着连生的头在他脸上亲了亲,温热的泪水又滚了下来,王银锁跪在地上无言以对,哥哥是个什么样子的他最清楚,嫂子对这个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自己还有什么脸求她留下来?

李晓兰转过头擦干脸是决绝:“警察同志,我们走吧。”

连生奶奶忽然尖叫起来:“乡亲们,这些人想从我们石溪村抢女人,大伙儿可千万不要放他们走了!”谁不知道这个石溪村穷得麻花都拧不出一滴油,向来只有女子外嫁,没有新妇登门的,村子里多少光棍汉子三十好几了还没摸过女人,借钱向外买媳妇的人家不在少数,连生奶奶的意思很明白,今天放走了李晓兰开了先例以后石溪村的媳妇就等着全跑光吧!

人群骚动了,有的人已经握紧了手心里的扁担和锄头,见情况不妙,几位警察便护住李晓兰急速向村东头撤退,王银锁站起来,他不怨嫂子,只是妈呀你好糊涂,公安局里的人哪里会容你胡闹?你这一闹寒了嫂子的心恐怕连生以后在也见不到他妈了。越来越多的人围上了堵住了路,人们撕拉着,怒骂着好象要发泄多年贫穷积压的愤懑——哗的一声警车的玻璃被敲碎了

一个警员果断的拔出枪,对天放了一枪,人群一下自被震住了,趁着这个空挡警察们带着李晓兰钻进了满是玻璃渣子的警车

这一枪却震醒了傻子王金锁,扭过头看见女子消失在车子里的身影,他忽然像发了疯的牛一样撞开人群

只听砰的一声,车身被撞了一个碗大的凹,他两只树根一样的手臂死死的扒住车身

车子的轮胎打了一个滑,吱的一声绝尘而去,几秒钟就就不见了影。

傻子嗷嗷叫着满脸是血摔了一个狗啃泥

袅袅升起的白烟中有硝火味,连生奶奶一屁股座到了地上。

傻子呜呜的哭了起来,爬起来要追,被银锁一把抱住,“哥呀,嫂子走了这个家里还有我啊!”

傻子听不懂,手舞足蹈的要去追他老婆,被银锁拦腰抱住,发急了在银锁身上又踢又打,傻子一身蛮力不知轻重,银锁虽然也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棒小伙,可他就是不肯松手一动不动任他哥折腾,鼻子很快被打出了血。

周围的人有看不下去的上前帮忙按住了傻子,银琐感激的笑笑,也顾不上擦一擦鼻血,去扶起了他妈,

连生奶奶好似失了魂魄,呆呆的望着他,银琐强颜欢笑的劝慰道:“妈,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我们王家也算是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了。不怕,连生还在,以后咱们都指望他呢!”

年生奶奶听这话前半段咂摸着不是个味儿,听他提到连生时又觉得宽慰了许多,她把连生唤到跟前来,拉住了手细细的看,这孩子长得清秀像他妈,连生奶奶心里越看越爱越看越酸

连生抬起眼问银锁:“伯伯,我妈什么时候回来?”

银锁说了一句让连生听不明白的话:“以后你就把伯伯当你妈吧。”连生不懂,伯伯是伯伯,妈是妈,伯伯是男的妈是女的。唉!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呢,妈会给连生做好吃的,妈会唱歌哄连生睡觉,妈会给连生吃奶奶,连生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妈妈呀!这次要去几天呢,连生已经扳着指头在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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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03发布于 02-13 13:03 较早前
2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连生妈一点音信都没有。李晓兰走了没几天,连生就缠着奶奶要妈,连生奶奶当着连生的面诅咒李晓兰不得好死,连生骂了一声就去找银锁,银锁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解释,只好含糊其词今天过了推明天,明天过了推后天。家里有三张嘴等着他喂,每天天不亮就要下田,在大太阳底下挥汗如雨一天回到家后骨头就像散了一样饭也不想吃就一头载倒在破破拉拉的凉席上睡得像死猪,连生奶奶看到银锁这样心又疼起来了,有时候傻子发疯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喊连生去把伯伯叫起来,银锁毕竟年轻,骨碌一下又爬起来,洗把脸又去帮连生奶奶摆碗筷。一家人晚上坐在一起吃饭,这是银锁的坚持。

连生最近很沉默,自从他逢人就问他妈什么时候回后,村里人见了他都绕道走,他从人们眼睛里看到了可怜和嫌恶,直到几年后他学到高中的一篇课文叫《祝福》读到了祥林嫂他才明白自己那时是多么讨人厌,他还作了一些哲理性的思考,比如这嫌恶里是否还包含着恐惧嫉妒幸灾乐祸,当然,这是后话了。

总之,这大大伤害了连生异于常人的自尊心,这也难怪,虽然家里穷得叮当响,他还是每天一个鸡蛋雷打不动,连生妈还在的时候没个星期都给他做一碗汽水瘦猪肉,傻子爸爸要来抢,连生奶奶就颠着小脚赶过来劈手一个巴掌,傻子的哭声让连生觉得心烦,但是丝毫影响不了他惊人的胃口。

连生觉得肚子里住了一条馋虫,怎么吃都吃不包,怎么吃都还是这样瘦骨嶙峋,皮肤白得碜人,眼睛像猫儿一样夜里会发光。他相信馋虫与他生命相系休戚相关,虫死了他也活不了,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每天放学后都要在那可以望见进村小路的山坡上坐几个小时的事。

连生咽了一下口水,连生妈走后鸡蛋和猪肉的任务就落到了连生奶奶身上,老人身子骨还健朗,但是自从连生奶奶咒了他妈以后祖孙两人就没说过话了,连生不想碰碗里的那颗蛋。扒完饭抹抹嘴就提着书包出去了

连生奶奶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银锁叹了口气,用筷子把把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朝碗里挑了挑,“妈,我呆会儿给他送去。”

银锁寻思着连生马上就要升初中了,自己就是因为没有文化又没有一艺之长才受苦受累,现在粮食卖得又贱,决不能让银生像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只会出死力的农民。不能把孩子给耽误了,县城的中学离家远,看来还得住读。他跟连生奶奶商量起了那三千筷钱的事

连生奶奶也不是个没头脑的人,当年就是因为把钱拿去给金锁买了媳妇不得不叫银锁辍了学才耽误了老二的一生嘛!为这她一直后悔,金锁虽然活得像个猪狗却没吃着苦,相比起来银锁活得连猪狗都不如啊!连生奶奶原本打算用这钱再给银锁娶房媳妇,现在也有些犹豫了

“妈,我才二十四岁,不是还年轻嘛,这事急个么司撒!”银锁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连生奶奶还有买人这个念头。

连生奶奶白了银锁一眼,“不急不急!你哪里知道我作娘地心!”

娘儿两个吃完饭,银生就捧着碗进了自己的小屋,连生娘走后,连生不肯和傻子爸爸一个房间,就搬过去和连生奶奶一起睡,这段时间祖孙两个闹别扭,晚上睡觉时连生贴着墙壁一动不动,连生奶奶就把连生轰出去了。

“有本事你就去山西找你妈!”

连生正扒在床上做作业,银锁把鸡蛋碗放到他的手边,连生把碗一推说不想吃,他最讨厌别人在他做题的时候打断他,银锁以为他还在赌气,劝慰着把碗又朝他鼻尖推了推,连生火了,用手臂使劲一挥,“天天都吃这东西,谁稀罕!”那只蓝瓷小碗翻了一个面,发出清脆的一声从床上坠到地上碎成了八瓣

两人都吓了一跳,银锁的笑容僵在脸上,连生皱皱眉,又扭过头去做作业了

银锁心疼地上灰仆仆的荷包蛋,顾不上去收拾碎片,用三根手指把蛋夹起来,咕噜道洗一洗还可以吃嘛,连生没理他,支起耳朵听见他出去了一会又进来了,眼前出现了一只水淋淋的荷包蛋

银锁也不罗嗦,问道“你到底吃不吃?”黝黑的手指上沾着油油的水珠

连生摇摇头

怎么办?放到明天就会馊掉,银锁瞪着手中的鸡蛋,塞到口中嚼了几口吞掉了。

银锁吃掉了鸡蛋出去冲了一个冷水澡进来时连生已经做完了作业,躺在床上。这几天因为连生要过来睡连生奶奶换了一床新凉席也不那么扎人了。

连生看见银锁进来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紧紧的盯着他,“伯伯,我妈到底回不回来了?”

银锁现在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头皮发麻,连生已经很长时间没提他妈了银锁以为他已经接受了现实

他没注意到连生问的不是什么时候回来而是回不回来

“说不准,可能下个礼拜,可能下个月吧。”银锁笑笑竭力使自己装得像一点

连生却没再追问,翻过身,面向墙壁睡了。银锁松了一口气,也爬上床睡在外侧的另一头

连生睁着眼睛,枕头边湿了一大片。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着,想喊却喊不出来,想逃身体却不听指挥,只能战栗着任那东西越逼越近……

半夜,连生从梦中惊醒,蚊子在耳边翁翁的飞,睡得死沉的银锁发出轻微的鼾声,连生坐起来,在黑暗中银锁身体的轮廓有一层淡淡的白光,连生把脚挪了挪,一只脚掌贴上了银锁胸口,银锁的沉稳的心跳一下一下透过脚底传过来。连生翻起身,爬到了床对侧,钻进了他银锁怀里。跟妈妈不一样,他伯伯的胸膛很硬,筋肉纠结,连生像待哺的小狗一样把脸贴着银锁的胸脯嗅来嗅去,鼻子碰到了软软的东西,很小,连生本能的伸出伸出舌头添了一下,把软软小小的肉豆豆含在嘴里咂吧着。

每次他不高兴或者是发了噩梦连生妈都会给敞开怀给儿子吃奶奶,直到儿子大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连生咂吧的津津有味,呼出的热气喷到银锁的胸尖子上,银锁伸出一只手搭在连生的背上把怀里的小人儿搂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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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04发布于 02-13 13:04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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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公鸡鸣成一片,农村不用闹钟全靠家养的畜生来报时,鸡叫了就起床,狗吠了就熄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单调而有规律。这种生活都市里的人是无法想象的,他们无法想象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居然还有地方用不上电。

俗话说早起三光晚起三荒,哪个家里婆娘懒左邻右舍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连生奶奶早早的起来梳洗了,在蒸笼里放了几个馍就去鸡圈里收蛋,喂完鸡回来看见银锁正在往水缸里添水。最后一桶水倒下去水缸里的水漫出来了银锁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喘气,汗水顺着白褂子外面粗壮的脖子黝黑的手臂流下。连生奶奶本来想晚点再叫起儿子,看这样子免不得唠叨两句

银锁嘿嘿一笑,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妈,天一亮我就睡不着哩!”

连生奶奶今天心情好,早上的鸡蛋收了两颗,就连壳一起蒸了个囫囵,和馒头摆在一起,准备给连生和银锁一人一枚。丈夫还在的时候,因为是家里的壮劳力,好吃的全留给了丈夫,本来银锁也该是这样,但是——唉……

等连生奶奶伺候完傻子洗脸进屋,银锁已经牵着牛下田去了,连生睡眼惺忪的坐在桌边,连生奶奶端上一碟咸菜,见两只鸡蛋还是好好的摆在碗里,心里叹了一声说不出是啥滋味,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连生也不说话,直往馒头里夹咸菜。年生奶奶就骂:好嘛,翅膀硬了——人小,脾气还挺大!骂完心又软——这伢,长得跟棵黄花菜似的。

解下围裙把两个蛋包起来,和馒头咸菜一起往年生的书包里塞:“中午给伯伯送回饭,我带你爸去趟县城。”连生不答理她,吃完抹抹嘴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途中,同行的刘旺笑他王连生你在你包里摸鱼啊。

上午放了学,一群伢子就拉着连生说天太热了一起去搞两个西瓜吃,连生说今天不行我还要去给我伯伯送饭,有人抢白说王连生你装什么装啊你奶奶以前叫你送你还不是去玩了?连生一句关你屁事把那伢哽得直翻白眼

连生送饭来的时候银锁正坐在田埂子上喝水,白花花的日光叫人头晕目眩,一顶草帽根本遮不住太阳,银锁身上的白背心已经透湿的能拧得出水。他看见是连生来送饭有些吃惊,怕他晒着了忙把他领进小草棚。连生从书包里拿出馒头和鸡蛋,银锁问:“热了吧,要不要喝水?”

“还行。”其实田里头一点遮挡都没有,把连生烤的脸颊烫得像火烧,灌了几口水,见银锁还在看着就把东西往前一推:“喏,吃吧!”

银锁见鸡蛋有两个就问连生吃了没,连生摇摇头说回去再吃,银锁点点头,就着水和咸菜三下两下就把四个馒头干掉了。其实连生嘴上不说肚子也早饿慌了,就差没有呱呱叫,他站在一边瞅着银锁剥开一个鸡蛋,白腻水滑的蛋白在手指上颤巍巍,透明得可以看见里面青青的黄——连生悄悄的吞了一口唾液伸着脖子看着银锁剥完,送到嘴边——

黝黑的手指捏着蛋剥了壳的蛋转了一个圈却突然戳到连生鼻尖——

“细伢子,口水都滴到下巴罗!”银锁笑得挺开心

连生摸摸下巴什么都没有,刚要反驳——却听到肚子发出很响的咕噜声,连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银锁呵呵直乐,连生气呼呼的一口咬住他捏在手里的蛋,咽得太快梗住了,银锁手忙脚乱的喂他水喝不料却被连生喷了一脸水,银锁抹了一把脸说我不笑了我不笑了你别喷我,话还没说完又被喷了一脸。

晚上睡觉的时候连生爬到床尾,像泥鳅一样拱啊拱拱到了银锁怀里,银锁推推他,“睡那头去,挤在一起热哩!”今早起来发现连生像八爪鱼一样扒着他,两个人都是一身臭汗

“给我七(吃)奶奶嘛!”连生嘟囔着把脸埋在银锁胸口蹭莱蹭去,用嘴叼住银锁的一只乳头开始吸吮起来。银锁被连生的举动吓一跳,使劲拉开他呵斥道“去去去!半大的小子了,要吃奶找你妈去!”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连生一声不响的坐起来,背对着银锁,突出的脊梁骨让他想到曾经吃过一条鱼,鱼被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根粗长的刺

银锁放缓语气柔声问:“这是干嘛哩?”

连生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肩膀开始抖动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啪啪的往下掉

银锁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算伯伯说错话给你赔礼了还不行?”

连生抽噎着用力甩开他的手,努力的忍住呜咽声:“你们``你们都骗我!呜呜……妈`骗我`就再也不回了,你`说要当我妈也骗我!呜……妈`妈都让我七(吃)奶奶的,呜……”E41C6寂一授权转载惘然【ann77.xilubbs.com】

银锁不由的在心里埋怨嫂子,伢都长这大了,怎能还让他这样哩!看他哭得可怜,心又软了:“去找你奶奶行不?”

连生听了却突然发狂,跳起来朝他大吼,“反正你说了不算,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以后也不要你管!”说完屐起鞋子就往外冲,冲到门口被银锁拉住臂,见他脸上泪掉得凶,哽得气都喘不过来了,银锁忙又哄又拉的扶着他的肩往回带,连生挣扎扭打得厉害,银锁只好把他牢牢的按在怀里

“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伯让你七(吃)奶奶还不行吗!”他妈惯下来的毛病啊,算了,反正他一个爷们也不怕什么

好拉好拉,男子汉哭成这样也不羞!银锁抓过自己的汗衫子给连生擦眼泪,见他哭的好些了,就吹熄了灯,让连生睡在里侧搂着他僵硬的背连生的脸贴着他弹性厚实的的胸肌,感觉他全身绷得死紧的抵着银锁又低声哄:“伯让你七(吃)还不行吗!”

“妈睡觉前还给我唱歌。”半晌,连生哑着嗓子闷闷的蹦出一句

唱歌啊,银锁心想嫂子嗓子细他嗓子粗唱歌岂不难听死了?正犹豫间,连生又扭动了一下

“好好好,唱歌唱歌,唱个什么好呢……”银锁还隐约记得小时侯连生奶奶哄他睡觉时也会哼两句

银锁就哼了两句象是摇篮曲的调子,哼歌的当儿连生的猫舌也细细的舔了上来

怀里的人吃得起劲眼泪鼻涕糊了银锁一胸脯子还不时的抽噎一下哼唧两声,银锁伸出手顺着他光光的背

嘴巴里有湿湿滑滑的咸味儿,伯伯的奶头小,连生有点不满意,缩进去了就用嘴唇嘬出来吸

胸前的一点麻麻刺刺的,好像蚂蚁在咬,连生的睫毛和忽出的热气也弄得他痒痒,疲乏的打了一个大哈欠,银锁的摇篮曲哼着哼着就变成浊浊的鼻音。

连生也闹累了,闭着眼眼角的泪痕还没干,就这样流着口水歪在伯伯一起一伏的胸膛上睡着。

伯伯,念bai,第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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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04发布于 02-13 13:04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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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蒙着眼拉磨的驴,被栓在了碾子上转圈圈,生活就是那沉重的石磨。银锁就像头不知疲倦的壮驴,十二三岁,也就是连生这般大吧,被主人上了扼,一辈子就在磨房里转呀转,什么时候有个头呢?

银锁不这么想,皮绳把肩膀勒出了血,他觉的这是老天爷给他的命,是他应得的。苦,算个啥哩?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他情愿!沉重的劳动后,和连生奶奶,金锁还有连生一家人在一起吃上一锅热乎乎的饭,他就从内心里生出一种满足感,仿佛白天所有的苦痛,散架的骨头,酸痛的肌肉,日头下晒得火辣辣肩背都得到了抚慰和休憩。

银锁从不让连生干农活:

“这伢子还嫩哩!”他说

连生一脸聪明相,是块读书料,将来那是要中状元有大出息的。这是连生奶奶喜欢说的话。银锁在一旁听了嘿嘿直乐,连生要帮忙,他还舍不得哩!

人就是个机器也得给发条上上油保养保养吧,村里的小伙子都喜欢偷空上个县城,赶场露天电影什么的,大屏幕上一男一女手拉手搂着亲个嘴儿,都能叫这些血气方刚的农村小伙子激动得一宿睡不着觉,银锁想看又不敢看,他从没见过长得那俊穿得那时髦的城里女人,就是搞对象太大胆了,他脸红心跳的想,一种原始的冲动使他热血沸腾,心猿意马,他知道自己是想女人了,自己撸出来后的几天里恍恍惚惚的干活直打焉,眼前老晃悠着漂亮女人。

他就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一个老爷们咋就这点出息哩?!全家还指望你哪!

银锁没有再去看过露天电影。

生活的韵律是这样单调,村子太穷人光看不给钱,戏班子也不太愿意来了。银锁还记得小时侯村里演样板戏,那个热闹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来晚了的根本没有落脚的地儿,只见人头攒动的满眼都是汉子们黑黑红红的膀背呼呼的冒着热气。银锁和哥哥金锁就爬到树上,那个腰枝被皮带束得细细的女武装一亮相,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欢呼

“奶奶,你听我说……”

女武装唱得是《红灯记》

银锁看不清就伏到哥哥背上,金锁双手紧紧的搂着树丫尽量保持身体平衡

“哥,奶奶说啥哩?”

“就说她们家表舅多呗!”金锁撇撇嘴想不明白这有啥好说的

女武装唱得卖力,简陋的戏台上胡琴咿咿呀呀,到这边只听到嗡嗡的声音,不一会人就乏了只想打瞌睡

“弟,咱不看了吧,没意思。”

恩呐,银锁答应一声,兄弟两个哧溜一下就滑下树,奔田野去了。那时侯肚子总吃不抱,兄弟两个就到山里去抓田鼠掏鸟蛋,做个捕鸟的笼儿套两只肥雀子开荤,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金锁也都留给弟弟,那时虽然挨饿,却是银锁记忆里最幸福的时光。

幸福是短暂的,那一年金锁失足掉到冰窟窿里染了风寒,身子都烧干了,开始连生奶奶也没放在心上,拖了几个月,请了村子里的巫医胡大娘来瞧,胡大娘说是犯了河神,可是做法祭神后孩子不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几天里人像是要没命的光景连生奶奶这才慌了,央人七手八脚的把大儿子抬到医院,最后命虽然保住了金锁也变得有点痴痴呆呆的,“唉,孩子送晚了。”老医生无限惋惜的摇摇头,连生奶奶哭成了泪人儿,把脑袋一下一下往墙上撞。银锁呆住了:他贪玩溜冰,哥哥是为了拉他才会失足落到冰窟窿里变成这样的。他害了哥哥一生,一生啊

这个家一下子就天昏地暗了,连生奶奶几乎哭瞎了眼,银锁的心里像有一把大锯子在日夜不停锯——高小毕业以后他就辍学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劳动,劳动,劳动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内容,好象只有身体的疲累可以稍稍冲淡内心的负疚和痛苦。家里承包的十几亩地全靠他一人,还有果园,每次从回来银锁全身都像灌了铅似的一动也懒得动,可是就是这样拼命也不能叫家里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生活啊,你咋就这样难哩!除了拼命劳动银锁想不出别的办法,夏天农闲时村里人一般都窜窜门子,唠唠嗑或者逛趟县城他还忙活着摘桃子,好盘到城里去卖。

“银锁哥!”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传来

“月桂,你怎的来了。”银锁回头一看,开心的咧嘴笑了

月桂是银锁家对门张奶奶的丫头,两家孩子住得近,常在一起玩,从前银锁和月荷两人一起上过学

“看你累的,给——”月桂递上水壶,看银锁接过后咕噜咕噜的直往下灌

“看你衫子都拧得出水来,又烂又破的咋没人给你补补?汗成这样,索性脱了凉快!”

银锁的脸红了红,自己的两只奶头被连生咬成了烂樱桃,这破汗衫还能遮遮,脱了可咋好意思见人哩!

月桂见他局促的样子,以为银锁是当着他的面不好意思,脸不由的也红了,风吹拂着她前额茸茸的短发穿着水绿短袖的农村的少女就像二月的新柳一样光鲜,又娇嫩又健美。

她的手指绞着衣角,话说得期期艾艾

“银锁哥,我妈给我说了门亲事,是外村的,我不愿意。”月荷抬起头来看着银锁的脸

银锁怔了一下,笑着说:“女伢大了就该嫁人,你咋不愿意哩?”

月荷盯着他恨恨的跺脚:“你这头憨牛!”又在银锁厚实的胸脯子上捶了一下

咬咬牙说

“我都跟我妈说了,我要跟你好!”

说完,也不敢看银锁的脸,飞快的在他黝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飞快的跑得没影。

银锁完全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只觉得一缕奇异的溪流慢慢的暖暖的涌出来,最后汇成一股热烈的激流从胸膛里冲出来

他当月桂是妹妹,他想都不敢想啊

呆站着,被巨大的幸福打懵了,掐掐大腿才发现刚才的一切不是梦,脸颊的一块灼烫着,他摸着,傻傻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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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08发布于 02-13 13:08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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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奶奶支不住女儿的软磨硬缠终于松了口:只要他王银锁放得下他那个烂包家庭,愿意入赘到张家来就答应两人在一起。

张奶奶有自己的打算,银锁是好小伙,人勤快,难得不游手好闲又不好吃好赌是个过日子的。壮壮实实的一个好劳力人又憨厚,小伙子长得端正张奶奶看着也喜欢。

若论银锁本身的条件,就是在这整个石溪村张奶奶也说不出一个不字,但是坏就坏在他的家庭,一老一小一个白痴,这不要人命吗!

女儿是自己的,她总不能把独养女往火坑里推呀,说句不厚道的话,同情归同情,这人活着谁不是为自己打算?她就不信她整整齐齐的一个俊闺女还比不上一个累赘,当然这种话她是不会当着连生奶奶的面说的。即使她不说,她言谈举止里就分明有着这个意思。

“老嫂子,你也是是个当妈的,世上当妈的谁不指着自己的儿女好呢?银锁这孩子也苦了这么多年了,就是我看着也心疼,你总不能栓他一辈子是不是?我看哪,你就有点偏心!就是亲哥也不能作牛作马一辈子呀,何况还帮带个儿子!”张奶奶的意思很明白,银锁对这个家已经仁至义尽了,连生又不是他亲生的,实在没有义务抚养他成人。

连生奶奶不做声,张奶奶砸砸嘴索性把话说开了

“现在这两个孩子好,我也看的上这女婿,老嫂子你就想开些不要耽误了孩子。”

连生奶奶是个要强人,想当年也是个泼辣的嫂子,十里八村哪个敢惹,现在听了这翻怪里怪气的话真是肺也要气炸了:

你张翠姑特地跑来拐弯末角的不就是说我家银锁配你家月桂是攀了高枝得了天大的恩典吗,我呸!就你那德性,我还不高兴供个娘娘哩!

但是连生奶奶摸不清银锁的想法,也不好撕开了脸只好淡淡的说:“这事等银锁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只要他愿意,我这做娘的绝不会拦着!”

张奶奶兴冲冲的走了。

银锁劳动回家,脸上的笑容叫连生奶奶看了刺心,把锅碗瓢盆重重的一摔

你就那么想从这个家飞出去!

饭桌上的气愤很压抑,就是连生妈走的那天也没那么压抑,因为银锁还会逗笑,傻子还是那样不明不白呼哧呼哧吃的香,连生奶奶心都灰绿了,撬了两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连生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也不说话,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银锁,生怕一眨眼伯伯就飞了

银锁不说话是因为有心思,一半是还沉浸在喜悦里失神一半是因为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跟连生奶奶提月桂的事

“妈,前几天月桂她……”

连生奶奶硬气的打断他:“妈都知道了,你要走就走吧,连生我还养得活。”

“你说什么呀,妈!”银锁吃惊的放下了筷子

连生奶奶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把今天张奶奶到家里来的情景说了一遍,见银锁茫然的样子又问

“张月桂没跟你谈条件?”

“谈啥条件呀,妈!我事先一点也不知道!”见一家大小都疑惑的看着他,银锁觉得又愤怒又伤心

“要是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她张月桂就是个七仙女我也不要!”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他宁愿打一辈子光混也不敢叫家里人受气,他看这个家比他的命还重,打死他也不可能抛弃这个家呀。

连生奶奶松了一口气,又骂自己老糊涂,又觉得对不住儿子,心里百感交集拿围裙抹起了眼睛

“妈,你别多心,我自己去跟张奶奶说清楚,你还信不过我吗。”说得连生奶奶是又心酸又惭愧

“要说……这还真是一门好亲。”连生奶奶犹犹豫豫的说

“就是天皇老子的亲咱也不干!”银锁回答的斩钉截铁。

入夜了,银锁蹲在屋外抽旱烟,一口接着一口,月亮像金盆一样远远的挂在天边,又亮又大,遥不可及,银锁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等着嫦娥下凡的傻小子,等啊等

“伯伯……”连生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站到他跟前

起来尿尿不见银锁连生的心里有点慌,连生凉凉的胳膊搂住银锁的脖子

“伯伯是不是喜欢月桂姐姐,不要我了?”

“傻蛋,伯怎么会不要你?”银锁摸着连生青青的头皮

“伯伯别伤心,等我长大有了钱就给伯伯娶老婆!”连生把脸蛋贴着银锁的脖子磨痒痒

连生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好,伯伯以前从来不抽烟的

他知道家里穷,娶媳妇要很多很多钱,他发誓等他长大了一定要给银锁找一个比月桂姐姐还漂亮的女人做老婆

这小子什么时候会安慰人了?银锁心想

月光下,连生雪亮的猫眼雷达一样在银锁的胸前扫来扫去

“伯,我想……”

嘿,还变客气了,把迟迟疑疑声如蚊呐的半大小子揽进怀里,银锁虎了一句

“别咬!”

湿湿濡濡的刺麻从胸尖一直传到心里,连生舔着他,不象平时反而像母亲抚慰孩子

让银锁想起母牛舐犊时的情景,牛犊子柔顺的让母牛粗糙的舌头爱抚着他们的脊背,直到全身被舔得湿漉漉的,小时候依偎在哥哥怀里时觉得这些小牛好幸福啊,哥哥还笑他傻

现在明明是连生在他怀里,他却有一种作了一回小牛犊的感觉

“像细纱一样温柔海浪拍打岩石一样深沉”,脑子里忽然冒出的是很早以前的语文课本里的一句话,银锁印象很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大海的他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那种意境

银锁忽然明白了,连生刚才会扭扭捏捏的原因,这小子在害羞呢

连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安慰伯伯,这孩子聪明得吓人

“我喜欢伯伯,伯伯一辈子都跟连生在一起好不好?”

“等你长大娶了媳妇就不会想和伯伯在一起了。”

连生不信,媳妇有什么好,他才不稀罕呢

“那我就把她赶走!”

连生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伸手摸上了银锁的脸:“伯伯,你怎么哭了?”

“伯伯,你别难过,等我长大给你买好多好吃的,给你住最漂亮的房子,穿最新的衣服,娶好多好多老婆!”

“傻小子,伯伯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伯伯说话要算话哦,拉手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连生勾着他的小手指,寻求他认为最安全的保障

傻小子,等你出去读书见了世面就该反悔了。

从小到大,只有哥哥对他真正的好过,连生奶奶都没有这样贴心的关心过儿子,在家里银锁总是习惯把所有的苦和累都默默的吞进肚里,他是这个家的男子汉,他不能流泪,不能叫贫穷压弯了脊梁。可是,长期的紧绷和压抑,精神上的苦闷和空虚,对未来的绝望使银锁的心一点点麻木

只有麻木中他才能在高强度的体力劳动中忘记自己也是个人,也有人正常的感情,也需要女人的爱抚

连生虽然只是孩子却叫银锁生平第一次强烈的感觉到了被需要被关爱的感觉,唤起了自从金锁发生意外后几乎被遗忘的感情。

连生亲密的吮吸让银锁的心产生了一丝悸动

就好象自己真的是这个孩子的妈,骨肉相连,骨血相融

哪一个作妈的不是心甘情愿的给自己的孩子吃奶奶?

男人哺乳的疼痛与尴尬,渐渐的在叔侄两的亲密中消失无踪,甚至……还有一丝满足?

不知不觉间,银锁已经把连生当作了贫瘠生活里感情的寄托。

这篇……也许会成坑~~偶现在是写哪算哪~~

汗~~米人看的话~~就会~~

银锁和张奶奶说话时月桂正蹲在厨房灶下生火,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眼泪都熏出来了。

银锁要走,月桂从厨房里出来,眼睛红红的:“银锁哥,吃了晚饭再走吧。”

张奶奶重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银锁前脚出门,后脚就听到张奶奶在背后骂:

“不识好歹的货!也不撒泡猫尿照照镜子,就凭你也配得上我家月桂?”……银锁握紧了拳头,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长辈两家又是多年邻居的份上他真想冲张奶奶脸上狠狠的挥上一拳

闹开了,月桂心里会更难受吧,想到这拳头又松开了,银锁装做没听见,不吭气的走了。

人就是这样,越穷越刻薄,越刻薄越穷,你退一尺,人家进一仗。银锁和月桂的事儿弄得村里人尽皆知,开始人们眼红银锁交上好运摘走了石溪村里的一只花就说银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有些爱嚼舌跟的女人私下里嘀咕这两人其实早就好上了,月桂肚子都有了才想早点遮丑办事;现在银锁拒绝了张家的亲事大家又有些幸灾乐祸于是关于张月桂是破鞋的风言风语就开始从一些无聊光棍的嘴巴里传出来。

现在月桂在路上看到银锁都是一低头装做没看见匆匆走开,不管是谁要是说月桂的风言碎语被银锁听到了他准跟人家干架,农村的姑娘家重名声,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月桂妹妹被糟蹋呀

张奶奶伤了面子,咽不下这口气,逢人就说王家的不是,被连生奶奶找上门来叉着腰理论了几回也就收敛了些。

张月桂偷偷的哭了好几次,她不象她妈那么势力眼,伤她心的是银锁没有再来找过她,一句话也不带给她,这个农村少女哪里知道她的银锁哥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现在银锁只要晚上搂着侄子连生亲热的给他回吃奶奶就觉得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心坎里还甜丝丝的。

她故意在银锁面前显出冷淡样子,人前人后高傲的像个公主。她还不谙世事,人俊自尊心也高,一个月后就嫁到了邻村,听说丈夫还是个村干部,婚礼有些匆忙但是办得很热闹。

红红的鞭炮炸的天响,喜糖和香烟撒得张奶奶心疼,在村里人艳羡的目光里,月桂扬眉吐气了。

石溪村坐落在大山沟沟里,四面都是山,交通闭塞,距最近的县城也有三十来里地。

中国南方的地形大多是丘陵,给交通运输带来许多不方便,种出来的东西运不出去也是白搭。说出来不怕人笑话,许多村民一辈子都没见过四条腿跑的机器,唯一的一次就是就是来接连生妈的警车。

七月中旬,石溪村的田里随处可见撅着屁股扣着草帽挥汗如雨的农人——农时不能误,水稻熟了要抢收才能种第二季。分分秒秒都跟打仗似的

“伯伯,西瓜西瓜,可甜哪!”大老远就瞧见连生在田埂子上飞跑,草绿色的旧书包一荡一荡的

“慢点慢点,别摔着!”银锁变唠叨了,用连生的话说就是跟咱家奶奶一样

小小的人影向前忽然栽了一下,扑倒在地

银锁急忙站起身迈开长腿,快步迎向前

“不是叫你慢点跑吗,你看你看,咳——”

连生苦着脸,看着地上摔烂的西瓜,一片西瓜,红红的沙瓤,被毒毒的日头烤得溶烂溶烂的,现在又跌散了架,连生也拿不出手了。

他又不甘心,中午的西瓜一直在抽屉里搁到下学,沙瓤的特别甜,掀起汗衫翼翼的把碎瓜兜在。灵机一动,用舌头舔净上面的尘土,又呸呸的和着唾沫吐出嘴里的渣滓

“现在不脏了。”他把瓜捧到银锁面前

银锁低下头咬了一块

“甜吗?”

“恩,甜死人!”银锁憨憨一笑,三口两口把连生衣兜里的碎瓜全吞下肚。

连生笑得灿灿的

吃完西瓜,银锁象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大的蜜桃,这是他进城卖剩下的,本来想带出来解渴,活干着就忘记了,正好便宜了这只馋猫

把蜜桃在身上擦了擦,递给连生:“喏!”

连生眼睛一亮,接过蜜桃大大的咬了一口

又递给银锁“伯伯也吃!”

“嘿,伯伯吃多了拉肚子哩。”

“吃嘛吃嘛——”连生不依

拗不过,银锁只好咬了一口,熟透的蜜桃从嘴里一直甜到心里。

“伯伯,你看!”连生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

“100分?!嘿,好小子,真行!”银锁乐了,一下子把连生举了起来

“还要!还要!”连生小尾巴翘上了天得意洋洋的嚷嚷着

“好小子,咱们回家!”

银锁就让连生骑在的肩膀上,叔侄两个嘻嘻哈哈的往家走。

“伯,今天老师教我们唱歌了,我唱给你听。”

“让我们荡起双浆,小船儿推开波浪……”

傍晚,村里人陆续的回家吃晚饭,遇到两人就开银锁玩笑

“咋还没喝喜酒伢子就这大了哩?”

连生还在乌拉乌拉唱个不停,他多么骄傲呀,他要向全世界宣告,他的世界就是石溪村,他要小伙伴们都看到。

“又不是自己的,乐个啥?”有人咕噜

银锁仿佛没听到,脸上的表情像喝醉了酒,陶陶微醺着

凉风习习。

两人回家前在村东头的湖里畅快的游了个泳。落日的余辉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好象浮着片片金叶子。静谧中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的鸣叫

岸上的一块崖石就是天然的跳台,连生一个扎猛子像一条腾空而起的小银鱼,在平静的湖面上溅起一个水花,黑黑的脑袋一沉一浮,石溪村的半大小子哪个不是游泳的好手!

银锁也大大方方的脱光衣服,露出像太阳神一样黝黑健美的裸体,雕塑一般在夕阳中泼描着震撼人心的壮丽。大自然的光慷慨的赋予劳动者的健康的朴实的充满男性魅力的胴体,也像钢铁一样在劳动中粹炼。

连生看得有点呆了,心想怪不得月桂姐姐喜欢伯伯,什么时候他才能长成象伯伯那样的男子汉呢。

连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瞬间银锁肉体美的冲击已经在他的内心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连生的指头套着青青的莲子壳给伯伯捶背揉肩

揉着揉着连生忽然一低头咬上银锁肩膀的肌肉不松口

那是一个头晕目眩的夜晚,十二岁的连生并不明白心里的那股焦躁叫什么,馋虫蠢蠢欲动

他只能窝在银锁怀里,凶狠的吞噬伯伯肿胀的奶头,进而转移阵地到弹性使足的胸肌

银锁静静的躺着,忍着痛,忍受着身体深处骚动着的奇怪热痒,由着他胡咬

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抚摩着连生光滑的脊背

那是记忆中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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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12发布于 02-13 13:12 较早前
银锁干完活回家后就开始变天

浓黑的蘑菇云在西方的天边滚滚的堆积着,像一只张着大口的怪物,把天空一点一点的撕掉吞吃,日头被乌云遮住脸儿在黑裙背后射出一道道微弱的金光,天空变成了半透明色,鼻子里的空气闷燥得呛人。

“妈,我看这天要下雨,咱家谷物还在凉在外面呢。”银锁啪得一声放下筷子站起来

刚割下的潮湿的水稻在脱粒前需要在太阳下暴晒几天,一旦淋了雨长了芽就全完了

“得去收拾回来。”银锁说着就抓起衣服往外冲

连生奶奶也紧张起来,跟着银锁跑出去了。连生也要去帮忙,银锁和连生奶奶没空搭理他,多个人总是多个帮手

到了谷场,银锁一刻不敢耽搁,谷场上到处跑动的是光着脚忙着收稻的人,银锁把摊开晾晒的稻穗拢成团打捆,蹲下身连生和奶奶从旁帮忙扛上肩,几百斤的稻捆像一坐大山压得底下人直不起身,银锁像牛一样眸叫一声咬着牙根脚踝子蹬地,晃悠一下直起腰,屈着腿一路小跑,连生和奶奶手脚麻利的帮忙打捆,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几趟

果然,不一会儿,暴雨就倾盆而下

粮食还没收完,斗大的雨点就打得人睁不开眼,瓢泼大雨拉线似的把三个人淋成了落汤鸡

跟天抢,跟地抢,抢回了四分之三的稻谷,剩下的四分之一只好留着自己吃了

老天爷不开眼,半年的辛苦没人可怜,连生奶奶一屁股坐到水凹里,哭天呛地,糊了一身泥水

银锁呆站了一会儿,雨水混着泥巴流进脖子里,小腿肚子一阵阵打颤,他觉得双腿沉重得提不起来

“妈,回去吧。”银锁扶起连生奶奶

连生病了,额头烫得像火炉,忽而又喊冷。连生奶奶慌得跳脚,埋怨起银锁不该让连生淋了雨。连生的情景让银锁心里咯噔一下,连夜把连生背着上县城医院。

野地里的风呼呼的吹,路边池塘里的青蛙呱呱鼓噪个不休

连生全身滚烫的在伯伯背上说胡话,银锁背着连生好象背着一个月亮

到了县医院,挂得是急诊,量了体温后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医生听了听胸音,取下听诊器医生说是肺炎要住院。

住个院要三快钱一天,银锁打着商量问大夫就打针吃药不住院行吗

医生停下笔抬起头,打量了银锁一眼,目光滑过他卷起得裤腿,最后停在穿着草鞋的两只光脚板上

银锁被看得有些脸热,他其实有一双布鞋就是平时舍不得穿,他的脚磨鞋哩

医生的目光充满不屑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我说你这个泥腿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肺炎你懂不?严重起来是会出人命的!嗤!你们乡巴佬就是死抠门!”医生今年要结婚,房子还没着落,医院规定每多卖出去一张病床就给主治大夫加奖金。

医生的权威不容质疑语气也很严厉,银锁原来不知道肺炎的厉害,现在听到连生病得重就算医生话不中听也顾不上不计较了。

他永远记得十几年前那位老医生惋惜的神情

“现在医院的病房挤,还不知道有没有空床位。你想住都不定住得上!”医生加了一句

别说是花钱住院,对连生就是让银锁一命换一命他都愿意。最后银锁好言相求,医生答应关照关照

在医生的安排下,连生住了半个月的院。

开始连生挺高兴,医院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不用上学连生奶奶还会提着罐子汤来看他。但是,现在的连生已经懂事,他知道家里穷上不起医院,伯伯已经够辛苦了,主要是见不到银锁他想得慌。所以几天后他就嚷嚷着要走,他的小算盘打得精反正已经知道是个什么味了,也不亏

银锁来接连生出院的时候连生已经表现得像在坐牢了,还冲连生奶奶发了几天脾气。他想家,想大山,想家里的鸡和狗想伯伯的奶奶吃。连生牵着伯伯,像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

县城正逢上赶集,人来人往很热闹。连生拉着银锁唧唧喳喳,路过一家面馆就站住耍赖不肯走了:

“走不动。”连生蹭在银锁身上嘟起嘴巴

银锁进去一看,小黑板上写着,兰州拉面:不加肉的三毛,加肉的五毛

银锁就向服务员要了一碗加肉的,从玻璃瓶里抽出一双筷子递给连生

“伯伯不饿吗?”连生奇怪的问

银锁摇摇头:“伯伯不爱吃面。”

连生眨眨眼,没动,小脸忽然黯淡下来,

“快,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银锁催促道

默默的接过筷子,连生一生不吭开始扒面,扒了一会儿,把筷子一甩

摸摸肚子,连生漫不经心的说“饱了。”

见银锁睁大眼看他,连生打了个饱嗝,重复道:“饱了,再多一丁点肚皮就撑破了。”

银锁就吃掉了剩下的半碗,面条没有味道是因为肉丝都沉到了碗底,辣椒酱又加的太多,呛的嗓子火辣辣的疼。

两人从面馆里出来,连生变的很深沉,一句话不说,紧紧的攥着伯伯的手

集市上嗡嗡的卖什么的都有,农民们把自家做的漠漠拿出来卖,还有卖烧饼卖包子的,金黄油花的烧饼,雪白的肉包诱人的香味一股股往鼻孔里钻

连生低着头,被银锁牵着胳膊僵直僵直的在人群里穿梭,他不想看也不想听

摆着小摊贩的个体户热情的吆喝,银锁在一家摊子前停下脚步,这是家买鞋的摊子,塑料雨布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男女凉鞋,还有流行的解放鞋

“大哥你眼光真好,现在学校里的孩子就兴穿这个。”

银锁手上拿的是一双男孩子的球鞋,崭新浆白的鞋面抢眼又神气

银锁问:“多少钱?”

女摊主说“看大哥是个老实人,我就说个实在价,两块!”

“能不能便宜点?”银锁捏紧了手中的纸币

“算了,给你算一快五,别再说拉,已经是最便宜的拉,不信你去别的摊问问!”

银锁摇摇头,拉着连生要走,女摊主追着问:“别走啊大哥,你出个价吧。”

银锁转回身犹豫着说:“我只有一块五毛钱。”

“咳,算我倒霉,就当开个张,一块五就一块五吧!”女摊主夸张叹口气,把球鞋塞到银锁怀里

回到家,连生坐在床上,看着银锁给他搓干净脚上的泥巴套上新球鞋

放在一边的旧布鞋大脚指的地方被顶出了两个透明的窟窿

“十几岁的伢最会长脚,穿到明年就了不的咯!”连生奶奶不赞同的埋怨了两句,银锁听了只是笑

“喜欢吗?”银锁问

连生点点头,张开双臂搂住银锁的脖子,抱的紧紧的皮肤汗粘沾的黏到了一起。

“贫穷在一个孩子心里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就是深深的无地自容的羞愧,并且这孩子将终其一生与童年时形成的对金钱的罪恶感相抗争。反过来这种罪恶感也促使人去为了追求财富努力奋斗。”

这是十年后王连生回忆往事时有感而发,当时他正接受一家杂志的采访,一个记者在刷刷的作着笔录。

他说这翻话时嘴角叼着烟,袅袅的烟圈在空气中飘散着氲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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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13发布于 02-13 13:13 较早前
8

为了提高全民素质,国家从八十年代年开始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从中央到地方文件是一层层的往下批,每一个孩子,不管家境如何,最少最少也要求接受完初中教育。但是这种强制措施只限于城市,在农村,特别是像石溪村这样的贫困乡村,半大的伢子辍学回家务农仍然是司空见惯的事。

不是大人不愿意让伢子读书,实在是……供不起啊

村里只有一所民办的小学,连间正规的教室都没有,全村三十几个孩子平时就在一间失修的张飞庙里上课,好在这间破庙虽然年深日久,柱子上的红漆都片片班驳脱落,张飞爷爷的金身虽败余威尤在,几次大雨使得山上的泥石流泻洪洪水挟着泥土和碎石一次次冲击着这间古老的庙宇,它摇摇欲坠几乎被滚滚而下的浑黄的泥沙淹没却硬撑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坍塌,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心有余悸的村民们纷纷说是张飞爷爷显灵了。

为这,学校停课一周。两个老师带领学生们忙活了十几天,清干净断亘瓦片后就在原址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勉强能挡雨却不能遮风,更挡不住夏天的一排排袭来的蚊虫和寒冬腊月刺骨的朔风。

那一次,连生的手指都挖出血了,把银锁心疼的一根一根含进嘴里吹。

对校舍村民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个老师也只有初中文化,一个教语文音乐和美术一个教数学自然和体育,十几年来,两人吃的是村民供的口粮,一家收两三块钱买书本教材和教学器械,剩下的钱算是给老师的津贴,所谓的教学器械最昂贵的是一只篮球,体育课上被连生他们当足球踢。

连生到县城上初中了。

八月的田野,一眼望去五彩斑斓的像画家画布上浓墨重彩的油画,又像洋洋洒洒的泼墨,大自然就是完美的画师,毫不吝啬的把红的,绿的,黄的,白的,紫的,蓝的各色颜料尽情涂抹随性搭配。在这块华丽厚重的毡痰中最绚丽的亮色莫不过是整片整片开的金灿灿的油菜花,阳光下的花蕊好象含着一棵棵金子,折射着绚目的光芒。

清风拂过,它们谦逊的低下轻柔的腰肢,一排排一列列一片片,飞舞着金纱制成的芭蕾舞裙的女孩,笑闹着,又像成群的蜜蜂嗡嗡飞过,这里,那里,空气里撒满了她们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风的低语中仿佛也夹杂着芳郁的丰收的甜蜜

不管收成好坏,一年中的金秋仍然是农民们醉心的季节。

银锁光裸着上身,粗粗的麻绳陷进肉里,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仿佛给那一块块强健凸起的肌肉渡上了一层金粉,小溪一样的汗水从他的额头,脖颈,手臂上汩汩流下,停在黝黑肌肤上的透明的水珠在太阳下反射着七彩的光芒,随着身体的移动而滑落,滴下,流下一条条汗道子水痕

凝在银锁浓黑的眉毛上痒痒的好象毛虫在爬

一条白毛巾伸过来,替银锁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滴

银锁惊讶的抬起头——是连生!穿着白衬衣,剃着短短的黑发,在阳光下笑眯了眼

赶紧松开勒住肩膀的麻绳,银锁满脸惊喜的问

“咋有空回家哩?”

“明后天学校放假!”连生贪婪的盯着银锁,目光滑过他湿漉漉的精壮身躯,忽然皱了皱眉,指着在一旁悠闲的啃着草的牛犊

“留着它不用干啥呢?”

村里买不起脱粒机,家家户户都是用牛拖着石磨在稻穗上滚,人工脱粒效率低,就是这样银锁还舍不得

“它还是个娃儿哩,肩膀架子嫩,”银锁笑咧了嘴,露出两颗虎牙,看着连生把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就逗他玩:“跟连生一样的娃儿!”

连生更不高兴了,他今年进14岁,个头像雨后的甘蔗往上窜,头顶已经可以抵着银锁的下巴,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算是个男子汉了,伯伯怎能还叫他娃哩!

他看见银锁的肩膀上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恨不得立刻上去冲那只不知好歹只顾悠哉享福的小牛犊子屁股上踢几脚

牛犊子仿佛也察觉了他不怀好意的视线,抬起无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回望连生,“量你也不能把我怎么着!”好狡猾的家伙,它好象明白主人疼它,向连生撅起了屁股,尾鞭子荡来荡去赶着苍蝇

这畜生!连生骂了一声,解下书包扔向牛腚,又拾起地上的麻绳就往自己肩膀上套

小牛挨了一下哞哞叫着往银锁身边靠,委屈的看着主人,可是……小牛好失望,主人瞅都不瞅它一眼

反而把砸他的坏小子像宝贝似的搂在怀里抚慰着

“干啥哩,干啥哩,一回家就跟牛生上气拉!”银锁又好气又好笑

银锁以为连生小孩子家跟牲口赌气,可是他哪里知道连是气他哩

有牛不用,偏要劳苦自己,没见过那么傻的!就是钢筋铁骨的人也受不了啊

石碾子像大山一样沉,连生咬着牙根腿肚子打颤一步也挪动不了,不能帮忙伯伯,心里更难受,眼睛里也迸得亮沁沁的

白衬衣揉皱了,麻绳越牿越紧

银锁看着可心疼坏了,急忙按住连生从他肩膀上卸下绳套子,大手在肩膀上按揉着

“这伢咋那么倔哩,这又不是你干的活!”

连生扭了一下,眼睛里的亮光闪了闪,最终消失不见了

“勒破皮没有,让伯看看?”银锁着急的问

连生沉默的摇摇头,好象在极力忍耐什么感情,侧过脸瞟见银锁肩上的血痕

“还疼吗?”他用口水濡湿着,这样好得快

银锁摇摇头,鼻子里嗅到连生短发清爽的香皂味,猛然发现他长高了许多,身子也壮了不少

“连生,连生……”陌生的感觉让银锁的内心忽然涌上一阵恐慌,松开怀里的身躯

连生抬起头,清秀的脸孔,亮晶晶的眼,是他的连生,他疼到骨子里的连生!

连生有些不对劲,也不避他的眼,就这样痴痴的看着他,看得银锁不自在,心潮澎湃过后觉得哪里怪惘然连生低下头,目光黏着银锁汗津津的胸窝子,正中央凹下去一个小洼,密集着汗液,连生伸出食指擦拭,把沾上的汗珠,放在三个指头间捻碎

均巡的目光落到银锁的乳头上,两颗紫黑色的果实随着有些急促的喘息一起一伏,那是他和伯伯的秘密

只有他尝过的……舌尖舔过唇瓣……伯伯奶的味道……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

心里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一窜一窜的,像猫爪子在挠,又像兔子的尾巴,在银锁困惑的目光下,连生的手不由自主的顺着胸凹爬向银锁胸前诱惑着他的果实

指间的触感湿滑而绵软,紫黑的豆豆微微的翕动,兔子和猫突的窜出来,毫无预警的冲动让连生狠狠攫住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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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13发布于 02-13 13:13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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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生像着了魔似的,把肉豆豆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捻动

粗糙的指腹摩擦着敏感幼嫩的红肉,银锁怔怔的,热潮一股一股涌上脸,连带着耳根子都烧烫了

“连生……”银锁偏过头呵呵的笑了几声,想掩饰尴尬

连生瞄了他一眼

忽然低下头,贴上的唇微带凉意小小的茱萸惊缩了一下,感觉到熟悉的刺痛银锁的胸脯情不自禁的向前挺了挺

“伯,我好想你。”含糊不清的呢喃“伯也想你。”热流漫溢上胸口,空虚的黑洞被填得满满的,银锁抚着连生的小脑袋,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满足,奇迹般平息了所有的不安,熨烫了疲惫的身体,润泽了干涸的心田

连生,连生,他的连生,他的心肝宝贝

尝到湿咸的汗味,连生狠狠一吸,强烈的刺激让银锁仰起头,膝盖战栗抖动了

银锁强忍着急促的鼻息,使力圈紧了臂弯中的人儿

一年前,为了连生上学的事,银锁瞒着连生奶奶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他也没有想到光是上个初中就这么花钱,倒不是学费有多贵关键是农村户口的孩子还要交一笔高昂的借读费。

银锁找到了学校管招生的副校长,拿出连生的平时的考试试卷和作业本,还没等他开口,副校长就说

“我知道你的来意,也知道农民兄弟的困难,可是这个钱不是交给学校的,这是县里的政策,我们学校可是一分也没得。我也很忙,这几天来找我的人是一拨一拨的,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回去吧。”

副校长也是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银锁还想说什么,人家终于不耐烦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趣?这钱没有通融,人人都要交。回去,回去,把东西也提走!”

东西是家里种的的水果和自己腌制的几斤干货,这已经是农村人能拿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显然,副校长是看不上眼,就是看得上眼他也没办法,本来国家为了在农村普及义务教育已经下文件取缔了借读费这一项,可是各地方有各地方的情况,这也是个贫困县,中央的大红头文件顶不过县里的小红头文件,天高皇帝远的,就是追究起来穷成这样还怕什么!

石溪村是出了名的一穷二白,上得起学的人家数来数去只有那么几户而已,就是天下红雨都轮不到连生家。所以当开学时村里人看到连生也和几个富家伢子一起背着书包铺盖离开家时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听说连生奶奶有个远房的表弟在县里做大官?”

“看不出来老王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留着这一手哪,我说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哭穷!”

村里人不知内情议论纷纷,有几个尖酸刻薄的婆娘还记恨着连生奶奶早年和她们男人不清不楚,这会儿更是大呼上当

原来银锁一咬牙把开春买稻种化肥的钱掂上了,在他心里连生上学是一等一的大事。本来他还指望着能找乡亲们借几个钱等买了种来年种出谷物再还上,可他没想到他刚一开口先前还热热乎乎跟你拉家常的人马上换了一张冷脸子,银锁人穷志不短做不习惯死气白赖的事,想起平日乡里乡亲的人这会儿咋就不肯帮扶一把。没有钱买种,他愁啊愁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又不敢叫家里人知道,他怕老人家担心,又怕连生知道不肯去读了

最后还是村里的青年刘兴给银锁指了个生钱的法子,刘兴是刘老六的大儿子,刘旺的哥,村里出了名的不成器的东西,对这个好赌成性的二流子银锁心里是很鄙夷的,平日也没多少来往

刘兴指的法子就是卖血,不是卖给正规的血站,正规的血站给的钱少

“咱一不偷而不抢,还能救人,你要是等钱用这法来钱最快!”刘兴笑嘻嘻的说

银锁发现村里卖黑血的人还真不少,有的人已经成了靠此生财的老到“血人”,别以为这些人是要钱不要命,他们卖多了也就卖出经验门道来了,在抽血前拼命的灌水,直灌的人想吐,再去抽血液就稀释了,对身体的损害也不大,不然常年累月这些人哪里还抗得住啊

不过,这样得来的血液质量就大打折扣,能不能救人值得怀疑,再加上私家血站卫生消毒不严格,有个什么传染病的也检查不出来说不定还会害死几个。这些血最后都会高价买给医院,他们只管拿钱,才不管他娘的哩!

在银锁前面排队的还有几个人,刘二递给银锁一个大搪瓷缸,灌满了水,示意他喝下去

银锁看着眼前的搪瓷缸,接过抿了口,润了润唇,又还给刘二

“快喝呀,不然呆会有你就亏拉!”刘二端着缸子的手不动

银锁摇摇头:“昧良心哩!我身体好,抽点血不碍事。”

500CC浓稠的鲜血换了两百块钱。银锁高兴得对刘二连声道谢

刘二的一脸赌输了钱的丧气相,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声苕(傻)

后来刘二从自家鸡窝里摸了两个鸡蛋,和连生奶奶搭话寒暄时放到了厨房的灶上,叫连生奶奶煮碗糖心蛋给银锁补补,一个村的,他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连生奶奶闹不明白他的意思,糖心蛋是煮了两天,银锁没动全留给了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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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14发布于 02-13 13:14 较早前
10

县城中学有不少附近村里来借读的农村伢子,家里离县城几十里地,每天来来回回的,走读太耽误时间,走读的都是县城本地的娃。

大家都是农村伢,也无所谓谁瞧不起谁,至多只是比比谁的衣裳体面谁的书包新而已。有些农村伢穿的衣裳比城里的同学还体面,叫城里人怄气到牙痒痒,背地里一个劲的骂土包子。

连生在这方面是很有自尊的,他的脑瓜好,从小被两个老师夸聪明夸惯了,在村里的小伙伴中颇有权威。他又比别人多一个心眼,在偷瓜摘果时也晓得动个脑筋,往往在他的分工指挥下一群伢子干的又利落收获又多,得手了几次之后,大家都心甘情愿的服他。

开学前银锁给连生制了几件新衣裳,当然是瞒着连生奶奶的,银锁知道连生就爱个体面,怕他穿着不好出去叫人瞧不起,所以硬是从卖血的钱里抠出几个给连生买新衣裳新书包,把连生高兴得搂着伯伯亲了又亲

新衣服中连生特别喜欢一件白衬衣,配上军绿的裤子黑黑的覆额短发整个人看上去文气俊秀极了,在银锁面前左转转右转转把银锁转傻了眼拉着他看个不够

其实在连生心目中银锁才是他见过最英俊的男人,他努力的锻炼身体跟伯伯站在一起却还是显得很单薄,这种不甘和不满渐渐的在心中发酵成了一种又羡慕又嫉妒的感情,银锁笑起来左边脸颊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连生摸了不止一次,也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那里面盛了酒他一定立马扑上去啜个底朝天。

连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望着银锁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享受着伯伯嘘寒问暖的关心觉得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美滋滋的,每次考了第一总是在第一时间内跑回家报告为的就是想让劳动回来的银锁开心

他习惯了晚上抱着伯伯睡,刚上学那会根本适应不了好几次恨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回家,他还因为想念银锁三更半夜的跑出去蹲在厕所里哭。

他懂事后逐渐明白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在吃人奶奶是多么丢脸的事,连生也责备斗争过自己,可是每次当银锁主动袒露出双乳把他揽过怀时他又受不了诱惑般的含住,习惯是难以控制的,他不知道银锁心里是怎么想的,小时侯一次也没有拒绝过他,这样有意无意纵容他,在渐渐摆脱恋母情结后他有一段时间试图去控制自己的行为,却接触到银锁流露出的期盼甚至渴求的眼神,他就放弃纠正自己了。

这是叔侄两特殊的感情交流方式,已经成为两人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沉默有时是对付社会公开的道德准绳的唯一办法,沉重的生活压得人身心疲惫,只要给了心灵慰藉不论在世人眼中是多么悖德而丑陋的行为在当事人的生命中也是美好而充满希望的。

班上同学和连生同村的就只有刘旺,连生自然和他走的最近,刘旺黑黑胖胖的说话总有股泥巴味,但是为人很讲义气,他对连生似乎有种神秘的敬畏感,在石溪村玩司令和兵的游戏,连生身为红军方面总司令为了逼供对还给他灌过辣椒水,不知怎的儿时游戏中连生的威风凛凛的狠劲留在他脑海中影象至今还磨灭不掉。

跟粗粗黑黑的刘旺不同连生倒像个知识分子家里的孩子,加上成绩拔尖,很快就成了各科老师的宠儿。

初二上学期,他当上了班长。

连生从心里看不起看上去傻傻笨笨的刘旺,但是他是把好使的枪,男孩子在打架中建立威信,连生很少自己动手,他动起手来就不要命。刘旺就不一样,他还没悟出要不就别动手打架就一定要打嬴这个道理,反正他也不在乎英雄狗熊一起当,大多时候他都当狗熊。因为刘旺的维护,连生省了不少麻烦,他也讲义气的把作业本借给刘旺抄,免得他抓耳挠腮的对着一堆方程式冥思苦想白费劲。

但是有一次刘旺把确确实实连生惹毛了

那是下体育课后,回到教室,刘旺从书包里抓出几个李子递给他

鲜红欲滴的李子皮叫人看了就人看了直流口水

连生笑着接过,咬了一口:“哪来的?”

刘旺神秘兮兮的说:“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谁?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乖乖掏钱买的!”连生嬉笑着开始翻刘旺的书包

“我遇到你伯伯在集市卖李子,他给的!”刘旺狡黠的说,有些得意的样子

“王连生,你家种的李子挺甜的。”一个女同学说

“就是,就是,王连生你连自家种的李子都不认得了。哈哈……”陆续有人进来,啃着李子开玩笑

连生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勉强笑笑

“你跟我出来一下。”他拉了拉刘旺

刘旺看他脸色不好,也不做声了,跟着连生走出教室

“这也没啥,我家也种李子我还不怕丢人呢!”刘旺呐呐的说,以为连生觉得家里卖李子丢人

“那你为啥不把那些人带到你家去?”连生怒气冲冲的反问

连生问:“那些人都是你带去的?”

刘旺迟疑的点点头

“我揍你他妈的!”连生不由分说的飞起一脚踢过去

“我揍死你这头贪嘴的猪!叫你把他们带去!叫你带!叫你带!”连生泄愤似的对刘旺拳打脚踢

“你知道我伯伯为了卖这些李子要守多久吗?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你还带那么多人去白吃,你是苕还是什么?!”

刘旺抱着头躲闪着委屈的解释:“我本来不想要的,是你伯伯硬给的。”

“他给你就接啊,你还带人去?!反正不是你家种的,辛苦的又不是你!”

刘旺觉得连生实在太小气,很想还手,心里拼命的给自己打气:刘旺刘旺,有出息的你就还手啊!

事实证明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无论自我意识多么不合理都很难摆脱

连生忽然呆楞楞的停了手,还把地上的刘旺拉起来,看连生垂头丧气的样子刘旺心间涌上一波愧疚之情

“要不,我把钱给你伯伯送去?”刘旺试探着问“算了,他不会收你钱的。”连生瞥了他一眼,叹口气,背过身默默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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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楼 ]
楼主 | 发表于 2007-02-13 13:14发布于 02-13 13:14 较早前
11

在人们眼中,教数学的吴雄是个有些怪的人,他是从大城市调到这个小县城来的,调动的原因谁也不清楚,听说当年他老婆坚决要跟他离婚,这么多年他好象跟家里断绝了往来,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但是他课讲得好,听说在省里还得过奖。这么一个老师,为什么愿意屈居在一个小县城教书?

吴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学校为了留住他分他住一间单身宿舍,他平时深居简出总是穿着一身一年四季不变的灰扑扑的中山装,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初三上学年,他开始带连生班上的数学课。

他很快注意到了连生在数学上的天赋,开始刻意的培养他,经常单独给他开开小灶什么的。

“王连生,今天晚上到我宿舍来一下,把上次给你出的题带着。”下课后,吴雄边收课本边说

感觉到周围同学投过来惊愕的视线,连生答应一声,觉得虚荣心得到了小小的满足。

到了晚上,连生拿着试卷敲响了吴雄宿舍的门

“进来。”连生推开门,看到吴老师坐在台灯旁批改作业,头发湿漉漉的只穿着一件裤衩好象是刚刚冲过凉。

“坐吧。”吴雄对他笑笑,合上作业本。

讲完习题已经过了十一点,连生站起来说:“吴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觉得吴老师今天晚上有些怪异,讲题时眼睛一直在看他,盯得连生全身不自在,他想马上离开这里

吴雄说:“这么晚了,就在这里和老师一起睡吧。”

也许是灯光的缘故,吴雄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镜片在反光

觉得这样的吴雄突然变成一个陌生人,感觉有些恐怖

连生摇摇头:“我还是回去吧。”说完就要走,想不到吴雄忽然拉住他的手,连生吓得一惊

“老师对你好不好?”吴雄忽然咧开嘴,凑过脸,几乎贴上了连生的额头

“好……”连生本能的向后退,想抽出手

“那你愿意跟老师好吗?”吴雄笑咪咪的问,一只手死死的固定住连生,另一只手摸上连生的脊背,顺着脊梁骨往下摸

像被蛇盯住的青蛙,全身都起了毛毛的感觉,连生根本听不懂吴雄在说什么,忽然被捏住跨下,连生惊栗得一颤,吴雄慢慢的揉捏少年的性器,脸上的表情陷入迷醉

连生醒过来,一低头在吴雄的手臂咬下,顺势挣脱吴雄的钳制,跑向门口,打开门冲出去

怕吴雄追上来他一路没命的狂奔回宿舍后上气不接下气的狂喘,不敢惊动别人,他悄悄的爬上床,一宿没睡着

以后的日子里,吴雄表现得若无其事好象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再也没有叫连生到他宿舍。

连生偷偷的问过刘旺,吴雄有没有摸过他

“摸啥哩?”刘旺困惑的问

“他有没有摸过你鸡鸡?”连生吞吞吐吐的问

刘旺瞪大眼睛摇摇头,忽然高八度的惊叫:“他摸你鸡鸡!”

“别叫别叫,”连生慌忙捂住他嘴巴,低声威胁道:“不准告诉别人!否则就绝交!”

刘旺惊愕的点点头,连生放下手,刘旺呆了一会小声说:“只有女的才摸男人的鸡鸡,他是男的,他摸你鸡鸡,他肯定是有病!”

连生想起吴雄的样子的确有些不正常,还说要和他好,在连生的概念里,除了生理卫生课本里含含糊糊介绍的性知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好的意思就只是摸摸亲亲抱抱,男人和男人好是不正常的,被吴雄摸的恶心感觉还鲜明的残留着,男人里只有银锁是例外,因为在连生心里伯伯是他最亲的人。

两个月后,吴雄忽然被调离,连生和班上的男生一个个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连生进去时吴雄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他看见连生,楞了楞,终于什么话也没说,低头走了。

校长私下里婉转的问连生吴雄对他有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想起刚才吴雄那包含着哀怜和痛苦的复杂眼神,连生终于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就被学校讳莫如深的压下了,从此连生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吴雄老师。

一年后连生以全县第二名的成绩顺利的升上了高中,穷人家的孩子,读书似乎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契机。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一点都不假。

学校破例免了他三年的学杂费,大家都说连生将是石溪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银锁卖了牛,给连生交了书本费,他几乎是每半年卖一次血,和几个血友已经混熟了,他还是不愿意灌水,加入那栋破旧建筑的台阶前捧着搪瓷碗或蹲或站的农民大军中,瞬间就湮没了面孔。

牛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没了牛,田也种不成了。正好县城里一家私营煤矿来村里招工,银锁报了名,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掏煤没什么技术有力气就行,又苦又累不是万不得以一般人都不愿意干,但是这家私营煤矿给的钱相当于一个正规国营企业的工人。下窑前按规矩银锁签了一份生死状,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矿方不承担责任。

连生十六岁了,知道银锁也来县城后就不肯再住校,每天放学都来煤矿找银锁,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银锁有这么一个“儿子”

恰好和银锁住一起的那个安徽人回家奔丧,连生就把铺盖卷从学校带过来,和他伯伯的铺在一起。

那一阵子,班上的男生流行打游戏机,刘旺很快的沉迷了下去每天给游戏机厅里老板送钱,做梦都在叫着魂斗罗,连生虽然也喜欢玩却不愿意在上面浪费钱。

有一天,刘旺故作神秘的拉着连生:“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绝对刺激。”

“要是游戏机厅我可不去。”

“不是不是,跟我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刘旺带连生去的是一家录象厅,刘旺交了钱拉着连生进去,昏暗的室内弥漫着烟雾,一台电视机前摆着一排破沙发,几个蓬头青年斜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渐渐的,录象厅里人多了起来,找不到位子的人就坐在地上,到处都是黑糊糊的人头

“放什么的?”连生问

刘旺摇摇手示意他别说话看屏幕

电视机里开始出现字幕,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一个裸体的女人走出来,对着镜头搔首弄姿,一只手揉捏着自己的乳房,一只手放在私处上

血液瞬时间冲上脑袋,连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也不眨

屏幕出现一个男人,和女人搂到一起,两人开始作爱,男人的嘶吼和女人的呻吟声响成一片

屏幕下的人有的已经把手伸进裤裆,满耳都是急促的呼吸低哼

这是连生第一次看黄色录象,只觉得脑袋里炸忽忽的,一股原始的冲动腾腾生起,精神出奇亢奋

没有情节的录象很短,屏幕的光灭了,很多人意尤未尽的站起来,开始向外拥挤

“怎么样?刺激吧!”刘旺兴奋的问

连生点点头

“走吧。”

“没了吗?”连生指指坐着不动的人

“还是走吧,下面放的都是变态的。”刘旺挠挠头,见连生疑惑的望着他,刘旺只好解释

“就是两个男人搞。”刘旺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两个男的能咋搞?”连生惊讶的问

“反正,反正恶心死拉,走吧走吧。”刘旺皱着眉一脸受不了的神情催促道

“要走你先走。”刘旺越觉得恶心连生就越好奇

刘旺回头一看,屏幕上两个光着身子的男人正吻得火热,他跺跺脚像遇上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跑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王连生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事后他一点也不记得自己眼睛看到的,两个男演员的长相和台词,可是那些镜头是那样色彩鲜明的钉进他的心,鲜明的让他想呕吐

这三十分钟里他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的鼓动,在胸腔里,一下又一下,它的节奏分明是狂热的,它躁动跳跃着,因为洞悉了一个秘密的窃喜而偷笑,它沉愈千斤的擂捶,仿佛要撕裂这一切才甘心,又仿佛表达着一种关于真相的神秘暗喻

生命就是这样奇怪,在一个不经意间随随便便的一个撞肘,让你在最出乎意料的时刻,落入它的陷阱。

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是可以这样好的。

他忽然想起了吴雄。

他记起很久以前,自己经历过的一次美的震撼,完美的肉体曾经挑起过他灵魂深处的悸动。

他到底是用什么眼光看待自己的亲人?

无数个肌肤相亲的夜晚,那种热潮又是什么?

这个夜晚,躺在男人身边,十六岁的连生梦遗了。

在黑暗中睁大眼,湿漉漉的跨间一片冰凉,倾听着身旁传来的平稳的鼻息,连生觉得他的梦还没醒

石破天惊晴天霹雳?不对,是阳光雨露的催生,一棵种子的萌发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连生坐起来,侧过身,凝视着因为劳累过度而陷入酣甜深眠中的银锁

手指滑过男人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四角裤衩感受着绵软凸起的物体

爬到男人腰间,微光中,从大腿与裤管的空隙中隐约可以窥见绵软的肉块

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掌,放平,插入空隙中,摸到它光滑幼嫩的表皮,手指痉挛了几乎控制不住使劲握住

支起肘,伏下身,贴近脸,嗅着它的气味

静谧中轻浅的喘息清晰可闻,发涩的双眼,滚烫得可以煮鸡蛋的脸颊,连生觉得自己像一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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