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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 城墙下那挥之不去的记忆——我和警官老洪的故事

布衣平民 Lv1 Rank: 1

发表于 2006-09-04 09:13发布于 09-04 09:13 较早前
引子

接到老洪儿子的电话是在几天前的一个傍晚。那时我正携妻带子徜徉在大雁塔北广场。

霓虹伴月华将盛夏的大雁塔装扮的格外斑斓。随着雄浑激昂的乐曲,这个始建于公元589年的佛塔被笼罩在一片光环之中。大唐的故事在美轮美奂的色彩叠加中穿越时空,向人们款款走来。那变换多姿的灯光与摇曳飘逸的水柱组合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显示出了迷人的景致、风情……


在现场宏大的音乐声中我的手机铃声像蚊子般地叫了起来。我打开手机盒盖习惯性地说:你好!话筒里传来了一位年轻男人的声音:是祥子叔叔吗?我楞了一下用手快速地堵住左边的耳朵,声音的嘈杂使我无法判断对方的身份。


你是谁啊,能简单地说一下吗?我对着话筒大声地说。


我是东东啊,您不记得我啦?


东东?哪个东东?我脑里一片空白。


洪东东啊,祥子叔,您真记不起来我啦?


什么?我大吃了一惊,腋下夹着的皮包也差点掉在了地上。你,你是洪东东?老洪,老洪的儿子?我有点语无伦次了。怎么可能呢,我和你们失去20多年音讯了。不可能吧?


电话里传来了年轻人吃吃的笑声,他轻声地对我说:祥子叔,真的是我啊,您还好吗?

好,好,你在哪呢?我挤出了人群,来到一块稍微僻静的地方急切地问他。


王子饭店,叔叔,您有空闲时间吗?我去拜访您。


不,东东,别说了,我马上去看望你。


1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从东湖之滨的武汉大学毕业来到了当年意大利探险家马克.波罗游记中著名的丝绸之路的起点----西安。这是一座有着深厚历史文化沉积的城市。漫步街头,触目皆是秦砖汉瓦,踏青郊外,满目景物都值得引发现代人对历史的凭吊。毕竟,这里是13个王朝建都的地方,他的厚重是任何一个城市所不能替代的。


然而,经过了短暂的兴奋与激动,我对历史的景仰逐渐成了心里的负累,一种抹不掉的失落和伤感。走在大街上,这座名闻天下的城市,并没有想象中的古色古香,深沉浑厚,到处是灰蒙蒙的总给人以才从煤窑里上来的感觉,整个城市缺少色彩与活力,呈现出一副沉闷的状态。这就让我无时无刻不想起刚刚逝去的四年大学生活;珈珞山、东湖水辉映下的武大校园里绿树成荫、花香流溢,独具匠心的建筑错落有致,这些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由学生嬗变为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是非常简单的。刚刚进入初秋,手下的工作我已经非常熟捻,处长就派我独挡一面去完成工作。凭着对工作的热情,我马不停蹄地跑完了陕西省的10个地市,到现场、听汇报、写资料,很快就了解到了大量而又翔实的基层情况。回到西安,走进省政府所在地----新城大院,一种自豪油然而升。


新城大院坐落在火车站的附近,交通非常便利。这里曾经是唐朝时期的城池,大院东面公安厅所在的位置,还有用黄土夯起的城墙,虽然久远、破败,但却是值得人敬佩的。


单位还是非常器重我们这些恢复高考后走出的第一批学生。在我们来报到前,已经在政府北门外不远处的一家招待所为我们准备好了寝室。这里到我工作的地方不过10分钟的路程,最让我高兴的是政府工作人员的洗澡堂就在我住处的旁边,我可以每天很方便地来洗浴。


与我同寝室的付秦生是来自西安市内的一所中专毕业生,他是陕西关中人,35、6岁的年龄,足能做我的叔叔了。不过此君为人却十分厚道,虽然性子和常人比慢了半拍,但却充分体现了陕西人淳朴善良的天性。交往一段时间后,我俩关系相处的很快就像老朋友一般。这时,我发现他竟然是3个孩子的父亲。家就住在西安城东的白鹿塬上。他的老婆是地道的农村妇女,每周都要2-3次地进城探望他的丈夫。


也许广袤的白鹿塬养育了勤劳善良的庄稼人,他的老婆别看身材矮小粗壮,但性情却十分豪爽、泼辣。她对自己的丈夫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也难怪,付秦生是他们庄稼户里走出的高材生。毕业后,又分配至省上衙门就职,这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莫不是一件天大的荣誉。


与我打小就养成的清洁、整齐的生活习惯比,付秦生就显得杂乱无序。特别是周日他老婆带着3个孩子来的时候,我的寝室好比就是关中农村的庙会,热闹非凡。她老婆常常嘴里嚼着大蒜,高喉咙大嗓门地训斥着自己未成年的孩子。而她的仨孩子根本就不听母亲的话,两个兄弟坐在地上抢着付秦生才买的魔方,另一个女孩子鞋也没脱,在我铺位上又蹦又跳,欢乐无比。这是付秦生总是歉意的对我笑笑,为了能给他们夫妻创造相聚的条件,我只好领着他的仨孩子到政府的草坪上玩耍。


一只足球,我们四个人也能玩上几个钟头。我记得,付秦生的小儿子飞起一脚将皮球踢中了走在人行道上的中年人。他哎呀叫了一声,敏捷地将脚下的足球停住,回头向我们这里张望了一眼。我的心猛地收缩了,那是一张非常男性的脸庞。看起来是那么熟悉,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没有陌生感,很亲近。我站在草地中央呆呆地看着他。


他挥了一下手,笑着说:小伙子!带好你的娃娃兵。


我点点头笑了,笑的有点走神。他在原地做了几个漂亮的过人动作,然后猛地一脚将球踢的很远,仨孩子撒欢般的去抢球了。他的一招一势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对足球有深厚的功底。


他来到我面前指着背心上“武汉大学”几个字问:新分配来的学生?


恩。我感到自己的声音很虚弱。


这时我才看清楚这张脸,非常的刚毅。一双深遂的目光使人很难琢磨他的内心世界。他看上去40岁出头,乌黑的头发短而浓密,身着一套合适的蓝色中山装,显得很干练、庄重、沉稳。


他咧开嘴笑了,我看到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他向我伸出了手介绍说:老洪,前楼公安厅N处的。


他湿润的嘴唇上闪动着男人的气息。我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我甚至没有听清楚他的自我介绍。


他尴尬地笑了。这时,从政府办公厅楼里走出一个人来,冲着他喊道:老洪,上车啦!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默默地笑了,他想说什么,话还没说,那边汽车就开始鸣笛催促了。他移动了一下矫健的步伐,又停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叹了口气走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付秦生老婆将我的被单揭开,准备带回家清洗,我不好意思地阻拦她,她急了,对着我的胸口就是一击:兄弟,你咋这人呢,看不起嫂子?我慌忙说:不,不,怎么会呢。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笑了:哈哈,看你们读书人,说话都没有个力气,咋干活儿嘛?咱啥话也别说。以后,这屋里的活都是你嫂子的。看得起嫂子就让嫂子做!我的脸红了。


付秦生拉了我一下,慢慢地说:哎,你啥也别说啦,难得你嫂子一片热心,随她吧。


仨孩子也和我熟了,他们一个抱住我的腿,还有两个牵着我的手央求着我、闹着我。


我笑着说:好,好,嫂子,下不为例啊。她笑了一下,对着仨孩子踢了一脚,吼道“都滚!缠着你叔干啥呢?说完,她又扭身给我们整理内务,将自己印染漂洗的粗布床单铺到我和他的床上,在雪白的墙壁上挂上一串串红的辣椒、白的蒜。还在我们俩的床头分别贴上了刘晓庆和陈冲的大幅图画。还在我的书桌前张贴了一张户县农民画。顿时,我们的房间就有了关中农村的气息。


等付秦生老婆走后,他就开始给我讲自己的人生三部曲。讲他对女人的喜爱,讲他的夫妻生活。


我的成长应该算是比较风顺的,不到17岁高中毕业便进了大学的门槛,与一帮和付秦生这样年龄的人生活了4年。由于我的年龄最小,他们便象帮助自己的弟弟一样来关心我,我可以在他们中间十分的任性,而不必想到有什么伤害。他们总是大度地理解、宽容我。所以,在学校我的宿舍虽然7个人的铺位,其中,有5个已经结婚生子。可是他们都非常矜持,从没有互相议论过女人,说过自己的夫妻生活。


我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老付,你快说啊。我逼迫着他给我讲他的性事。甚至,在他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跑到他的床上,缠着他,让他详细描述自己的**生活。


去,去,小孩子家家捣什么乱?付秦生不屑地用劲推着我。


怎么,你不讲啊?你要是不讲,今晚你可别想睡啊。我笑着索性钻进他的被窝里,掀开他的背心用手抚摩着他软软的肚皮,他不急不恼,过了一会儿,他推开我的手说:别闹了,明天还上班呢。


我坐了起来,拉起他的被子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我讲,你恐怕这里受不了呢。他用手碰了一下我柔软的档部,不急不慢地说。突然我感到了莫名的兴奋,不由的想起了下午在草地上见到的那个中年人,自己的注意力一下子分散了。

点评

好文采  发表于 05-07 15:34 较早前
好的  发表于 08-06 13:10 较早前
长篇小说  发表于 03-17 08:54 较早前

布衣平民 Lv1 Rank: 1

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14发布于 09-04 09:14 较早前
2


与付秦生混熟后,几乎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要和他疯闹一会儿,好在此君并不计较我什么。有时候,他也很天真、好动。其实,每个男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着儿童情结,只是隐藏的深浅、表现方式不同而已。因为,人是感情动物,面对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触景生情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有谁能不为这大千世界而感动呢。


付秦生并没有睡着。月光下,我看见他的眼睛睁的非常大,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他是一个非常内向的人,虽然我们同在一个单位,不在相同的部门,可是我们之间工作上的联系却非常密切。他办事情总是不紧不慢,一付悠哉的摸样。每当我去他办公室寻找资料时,他不管有事没事,总是让我苦等一会儿,然后慢悠悠地打开资料柜给我查找。常常弄得我哭笑不得。有时候,我也会着急地向他翘翘的屁股上打两巴掌,以解心头的怨气。他看到我生气的摸样只会嘿嘿地傻笑。


我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白天一幕幕如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那个中年人坐上北京吉普车后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然后,他们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我。


我敏感地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搭着的运动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冲着他们笑了笑。这时,他们的汽车发动了,我看见他在车厢里向我摆了摆手,随后,从我的视野里消失。


老付,还没睡着啊?我趴在床板上问他。


付秦生起身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然后又咳嗽了几声,才懒洋洋地恩了一声。


嫂子才走又耐不住啦?我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去你的,你还小呢,懂啥!他嘿嘿地笑了。


咳。怎么不懂啊,你说清楚我不就知道了吗?


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就甭问。


老付,你还买乖啊你。我听他这么一说,又兴奋起来了。从自己的铺位上一下跳到了他的床前。


快睡吧,等你找下女朋友,老哥再给你传经送宝。


哈哈……我大声笑了起来,提起暖水瓶倒了点开水,递给他说:你有什么经,哪样的宝给我?


他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幽幽地看了看我:真的,我象你这么大就找上你嫂子了,你个瓜娃(傻孩子,陕西方言)还在这旱着。


难怪你生仨孩子呢。


哎,在农村嘛。他叹了口气。


计划生育的重点在农村。我想起了在乡下看到的宣传标语,脱口说了一句。


他又笑了,抬手指着我的鼻子无奈地说:你这娃呀……


我嘻皮笑脸地又想上他的床,他非常坚决地将我推开。我知道他的性子很柔弱,便央求他说:你忍心让我受凉啊,好老付,让我躺一会儿吧。他挥了挥手说:去,去,你怎么喜欢和男人睡啊?


我听他这么一说楞了,我呆呆地站在他的床前,心想,他怎么能这样说我,莫非自己这样做是有点过分?


可是,我无法抗拒男人,特别是成熟男人的诱惑。更不能欺骗自己,我喜欢中年男人特有的气质,喜欢男人嗓音中金属的味道,更喜欢男人躯体中透出的刚毅,和男人在一起的感觉就是比女人舒服。


青春的血液在我身上流淌,16、7岁的年龄正是对异性无限向往的美好时期,记得中学那阵,我身边的男生纷纷向周围的女生传达着爱慕的信号,而我对此却无动于衷。虽然,也有女生主动找我借书,抄我的作业。可我对她们没有任何感觉。直到我高中快毕业时,班里更换的班主任是从师范大学毕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关中汉子。他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光芒,特别是他留着青色胡茬的脸,就象一道电流无情地穿过了心脏,令我全身颤抖、酥软。这是我第一次产生愉悦的感觉,而且,是对一个男人。我意识到自己和周围的男生不一样,是不是自己身体上有什么毛病呢?在我孤独寂寞时常常会一个人责怪着自己。


那一阵,粉碎“四人帮”不久,七七年九月教育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会议上,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10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消息传出后,班主任鼓励我报考大学,他对我的学习评价很高。可是,我对继续上学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我更向往农村广阔的天地。那里更适合我野性的发挥,我看到同学的哥哥经常与身体强壮的农民兄弟呆在一起,心里非常羡慕,也十分渴望。我希望通过繁重的体力劳动来减轻我病态的心理。特别是学校组织我们参加农业劳动,我看到知青点里的学生潇洒自如地过着集体生活,便决心尽快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班主任身上洋溢着成熟男人的光芒,他就象磁场牢牢地吸引着我。让我无法呼吸、无法抗拒、无法躲藏。仿佛就象看到了阴霾多日的天空突露阳光。我的内心世界豁然开朗,原来世界这样美好,空气如此清新,我甘愿一颗少年的心被他所俘虏。也不在意自己是否与其他同学有什么不同,只要我喜欢的人高兴我就快乐。


为了他,我轻易改变了下乡的想法(其实,从我们那届开始,国家已经停止了城市向农村进行的人口迁移),我只是想多看看他,看他那张年轻的脸,喜欢闻他身上散发出的香皂味,更喜欢看到他毛茸茸的右手在教室里挥写着板书。我学习更努力了,我看到了自己的目标,看到了心中那盏点燃的灯。


付秦生见我半天没有说话,以为我生气了。他赶快拧灭烟头,拉住我的手说:祥子,生我的气了?我感觉到了他手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轻轻地甩开了他的手。


嘿嘿……,真生气啦?


没有。说完我又爬回了自己的床铺。


付秦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又来到了我的床前,我看见了他三角裤内凸出的东西在诱惑着我,他拍了拍我轻声说:往里面挪点。我说:不了,你去睡吧。他急了,一下坐在我的床上扳起我的肩膀解释说:祥子,我,我没,没说什么呀。


老付……


好,好,祥子,那咱俩就躺一会儿。他不等我说完,就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轻轻移动了一下身体。他笑呵呵地说:和男人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啊,你要想睡去找个女人,那才叫有意思呢。


我看到他眼睛都绿了,便对他大喊着:流氓!


他哈哈大笑起来:哎,你要真喜欢,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准保让你开眼界。


什么地方?


他诡异地一笑说:五路口。


我慌忙摇了摇头:不去,不去。那是什么地方啊,想起来就令人作呕。


他不怀好意地用手摸了一下我的生殖器说:装啥正经呀,你不是想睡人了嘛?


我突然坐起来,用脚狠狠地踢了他一下说:色鬼,你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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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写得好  发表于 08-06 13:13 较早前

布衣平民 Lv1 Rank: 1

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15发布于 09-04 09:15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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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脚还真把付秦生踢出去了。至今想起来还令我懊悔不已。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捉弄,付秦生这个曾经在我年轻时代给我留下快乐的同事,永远封存在我记忆的深处。


没有想到古城西安的冬季来临的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彻底。几天前,我送别付秦生时还穿着短袖衬衫,转眼间,一股从西伯利亚入侵的冷空气就淹没了秋季里最后一缕阳光,令阴霾的天空飘起了雪花。虽然,我来到这个城市工作、生活已经一年多了,可是,这种说变就变的气候,我还是不能完全适应。


坐在机关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和不远处3、4个烟囱里冒出的黑烟,我感到空气里渗透着呛人的硫磺味,这种味道让我窒息,我嗓子里就象着了火,又干又疼。听着暖气片里咕咚咕咚水流的声音,我心烦意乱。


我们处长是个50年代末人大毕业的老姑娘,文革期间,被下放到陕北榆林毛乌素沙漠里的一个小镇里任教。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她从基层回来,怀着对党无限的感恩,全身心地扑在了工作上。她不但对自己要求严格,同时,对她的下属也非常苛刻。鉴于她超强的业务能力和吃苦精神,我们仿佛是一群大宅里的妾,敢怒而不敢言。


我祈祷着这位大侠能幸福安康,尽快地找到自己意中人,彻底把自己嫁出去,增添一点女人味,让她的下属们都能感受到慈母般的关怀和爱护。可是,看到她横刀立马,气吞山河的架势,我及我可怜的同事们心都凉了。50多岁的女人活的如男人般的彪悍,不能不说是她自己的悲哀。莫非是更年期在作怪?


更有甚者,在党的生日那一天,我们这位老太太,被批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当她接到组织的通知后,为了表达对党的感激之情。伏在她藐视群雄的办公桌上,抖动着浑厚的臂膀,声嘶力竭地发出了母狼般的嚎叫。


这叫声如凄厉的北风掠过,令人不寒而栗。我的同事们纷纷夺路而逃,无奈下,我撑大胆子掏出自己崭新的手帕递给了她。我看到她红肿的眼泡上流趟着无尽的幸福。


为了摆脱这种缺乏人性关爱的环境,在省直机关第一次农村社教活动中,我就主动报名请缨,要求到基层锻炼。为此,付秦生还把我臭骂了一顿,现在回想起来,我不能不敬佩他敏锐的政治眼光。


你以为你是谁啊?想走就走。那天在食堂吃饭时,付秦生敲着我的饭盆恶狠狠地说。我只顾埋头吃饭,也不搭理他。他又严厉地对我说:你碎娃(小孩子,陕西方言)给我听着,好好呆在这里,你不象我们这些中专生想被怎么拨拉都成,一定要站稳你的脚跟,看清形式再说。


那你怎么办?每个处室都有名额呢。我关切地看着他,傻忽忽地问他。


他停了下筷子,看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看到了他忧郁的眼神。


祥子,你把这份简报送到办公厅。我听到处长在给我布置工作任务。我的思绪被她打乱了。放下手中的热茶,我接过了这份简报。


天气冷的要命,我刚走出电梯,就听到外面凄厉的风声。我戴上口罩,将身体缩成一团,鼓足勇气冲了出去。


办公厅在新城大院黄楼的附近,我顶着风雪一步步走着。这时,我看到黄楼里豪华的吊灯都亮着。外面停车场泊着许多辆“红旗”轿车,我知道里面正在召开政府工作会议。


陕西不愧为全国的文物大省,你的一抬足一举目都能碰到历史的足迹,这坐黄楼始建于1927年,因其墙体为黄色而得名,当年曾是杨虎城将军的官邸。“西安事变”爆发,蒋介石临潼被扣,送回西安后,就被“软禁”在这里。而此刻,这里银装素裹,周围的雪松上堆满了一层厚厚的雪,墨绿的树枝和晶莹的白雪营造出了静谧的氛围。谁能想到几十年前,就在这里演绎了一场惊世骇俗,不同凡响,扶危定倾,扭转乾坤,成为20世纪最有影响,最富传奇魅力的历史故事之一。谁能想到就在这里中国现代史发生了重大的转折,它平息了一场骨肉相残的内战,挽救了国家民族一大危机,就在这里达成了国共两党的再一次合作,最终将日本侵略者赶出了中国的版图。


面对黄楼,我不能不感慨万千,它见证了多少历史,又湮没了多少生命。我深深体会到生命在历史的长河中是多么渺小。个人的恩怨,情感的纠葛、工作的不顺,在这里都可以随风飘逝。


虽然,我非常想到基层去磨炼自己,但是我最终没有成行。后来听说是我们处长大人跑到政治处抽回了我的申请报告。


风似乎比刚才更大了,雪花在空中乱舞着。忽然,我看见黄楼的正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他穿着一套合适的橄榄绿公安制服,帽徽上的金色盾牌在风雪中更加夺目。他迈动着急促的步伐向我走来。我在心里不禁感叹到,这是多么潇洒、干练的男人啊。没想到,他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抬起头看了一眼楞住了。是他,是一年多以前,我见过的那个中年人。只是觉得,他的脸颊比以往消瘦了许多,但两眼却炯炯有神,身子骨也显得更硬朗了。


是你?我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紧抿的嘴角有点松动。我冲上前,将口罩摘掉,吸了口冷空气说:你,你不认识我了?


哦,你是……?他从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疑问。我指了一下左手那片被白雪覆盖着的草坪说:去年秋天在那里……。我看到他的眼里闪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松弛了,赶忙接着说:我是武汉大学毕业的。


他笑了,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想起来了。他伸出了大手紧紧把我的手拉住,立刻,一股暖流通过他的手心传便了全身。


小伙子,是你啊,哈哈……他摇晃着我的手终于咧开了嘴巴。他笑了笑接着问我:还好吧?我点点头。他又问:工作适应吗?我顿时感到眼前这个人是那么亲近。虽然,我对他还十分陌生,但是,奇怪的是我对他没有心里距离,我愿意将我所有的苦闷、烦恼都倾诉给他。


他仔细地端详着我说:恩,比去年胖点了,也更清秀了。挺俊俏的小伙子嘛!


我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脸一下红到了脖根。他看到我的窘态,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布衣平民 Lv1 Rank: 1

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16发布于 09-04 09:16 较早前
4


和老洪在黄楼的邂逅,为我平淡、枯燥、无味的机关生活带来了春天般的色彩。在忙碌的工作中,我偶尔也会停住手头上的活儿,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静心暇思。


付秦生终于上了我们局里的红榜,他胸前佩带着光荣花的照片就贴在单位宣传橱窗里,从照片上的神态看,他哪里是去搞社教,分明是在领了刑期去服苦役。


知道付秦生就要离开我,晚上回到寝室,我的情绪跌落到了低谷,什么东西也没吃,拉开被子就躺到了铺位上。过了一会儿,付秦生回来了,他手上拿了两个热气腾腾的腊汁肉夹馍。他看我在睡在床上,便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去水房打开水去了。


闻到腊汁肉夹馍散发出来的肉香味,我的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了。我知道这是老付给我买的,他知道些小吃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我刚来西安不久,付秦生为尽地主之谊,专门带我去南院门品尝老字号的樊记腊汁肉夹馍,这是西安的著名小吃,由樊风祥父子于1925年创办的。这种腊汁肉比一般的酱肉酥烂,滋味鲜长,特别爽口。我要了一份,并喝了一碗鸡丝海带汤,味道也是非常鲜美。付秦生看我吃的津津有味也很高兴。他象小孩似的不住问我他的老家西安好不好。我使劲点头,嘴里说着:不错、不错。他微笑的看着我,一脸满足感。那付得意就象庄户人家看到了秋后丰收。


吃完,我抹了抹嘴上的油水问他:哎,老付,我明明吃的是馍夹肉,你们西安人怎么叫肉夹馍啊,这不颠倒黑白吗?付秦生用不屑的眼光看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哼。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突然提高了嗓门说:你个瓜瓜娃知道啥嘛?肉夹馍是个习惯用语,是肉夹于馍。我傻傻地看着他,他的眼睛一下瞪的滚圆,敲打着我的脑壳说:哎呀,你是个聪明娃,咋转不过来筋呢。我说:行了,老付,管他什么肉夹馍,馍夹肉,只要好吃。付秦生笑了。


我知道付秦生深深地爱着这片生他、养他的黄土地,他视这片土地为自己的生命。他的质朴也感动并打动了我。


我还没起来,付秦生就提了两大瓶开水回来了。他拿起我的茶杯给我沏了点茉莉花茶轻声地叫我:祥子,祥子,不舒服了么?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他拿起肉夹馍笑着说:没吃饭吧?快起来乘热吃了,凉了就难很吃。


我心里一阵酸楚,我知道他明天就要到陕南去执行为期2年的社教任务。我低着头问他:行李都准备好了吗?他哈哈笑了笑说:有什么准备的?农村生活我非常熟悉,我是农民的儿子,知道应该怎么做。看着他乐观的神态我平静了许多。


他看我吃完了,拍了拍我的后背说:走,咱去洗个澡,你帮我好好敲敲脊背,我怎么觉得后背发酸。


别是纵欲过度吧?我看了他一眼,坏坏地笑了。


付秦生一下揪住我的耳朵恶狠狠地说:碎娃,你再敢在老哥面前胡说,我撕烂你的耳朵!我被他弄的呲牙趔嘴,连连叫疼。他瞪着我忿忿不平地说:你还胡说不?我赶忙求饶:好我的大哥嘛,小弟不敢了。他哼了一声。


来到政府浴室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洗浴的人很稀疏,付秦生去泡热水澡了,我脱掉衣服习惯性地站在淋浴喷头下拧开热水,水流顺着我的脖颈滑落下来,我浑身洋溢着温暖。


这时,我看到自己旁边站立着一个身体十分健魄的男子,他刚健的臂膀和两只有力的大手、窄而挺拔的屁股、修长而急剧爆发的腿吸引了我的眼球。由于,他背对着我,我无法看清他的面部,只是看到古铜色的肌肤在潮湿、混暗的灯光下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我见过无数个男人的身材,他们有的非常臃肿,浑圆的屁股、粗壮的腰身、棒槌似的大腿,有的却十分消瘦,浑身的骨骼隐约可见,而这个男人却如此完美。


他舞动着两个大手,用热水冲洗着自己的头发,缓慢地转过身来,天呀,又是他,又是那个令我思,令我想,令我不能忘却的男人。他也看见了我,感到很惊奇,他上下打量着我的身体说:怎么是你啊,也这么晚来洗浴?我的眼光直视着他结实的胸脯和平坦的小腹说:恩,和我的同事,他明天要下去社教。我用眼光指了指在隔壁泡热水的付秦生。他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我趁机看了一眼他的下面,我操,我简直受不了啦,我还没见过如此大的家伙,难到疲软中也这么伟大吗?我心里想着,弯下腰去洗我的脚踝。这样,我抬眼就能直视到,这是多么美妙的风景啊。


祥子,你过来一下。那边付秦生在大声吆喝着。我皱了下眉头,在心里恨死这个家伙了。


你叫祥子?他笑着问我。


我点点头,问他:你呢,你叫什么?他说:洪烽,你叫我老洪吧。


祥子,祥子,你干什么呢?付秦生大声地问我。


你快过去吧,你的同事着急了。老洪说。


我们还能见面吗?我小声地问他。老洪笑了笑说:当然可以啊,我就住在这个大院里面,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祥子!还没等老洪说完,付秦生又开始喊叫了。此时,我要是有把刀非杀死这个该死的家伙不可。


我歉意地对老洪笑了笑,跑到隔壁的房间。


你干啥呢?磨磨蹭噌的。付秦生不满地嘟囔着。


等着杀你呢!我没好气地说。付秦生不解地问我:你说啥?我不耐烦地照他屁股狠狠打了一把掌,付秦生疼的“哎呀”大叫一声。我看到他白皙、光滑的屁股上留下了我的手印。


咋对我这么凶呢?付秦生楞楞地问我。其实,我也惊呆了。那声清脆的声音在澡堂回响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下手太重了。我只好赶快揉了揉他的屁股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付秦生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唉!你这碎娃。

布衣平民 Lv1 Rank: 1

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17发布于 09-04 09:17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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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眼看就要到了,繁忙了一年的机关现在开始有点松懈。走廊里我们的老局长----一个不苟言笑的上海帅老头,此刻,正慈眉善目地关怀着一群女同事,询问着她们年货置备的怎么样了等等问题。我从她们身边经过,看到她们对局长一脸的诚惶诚恐,而这时的局长就显得更加和蔼可亲了。


毕竟,一年到头,大家都挺不容易,局长的这种亲民政策确实能温暖人心。那象我们处变态的老姑娘,这会儿派我到咸阳检查什么工作。虽然,咸阳距西安不算太远,只有20多公里的路程,可眼下到了年关谁还能守住自己的岗位呢。看着其他处室的同志提着大包小包,喜气洋洋地往家跑,我心里非常羡慕他们,中国人的春节情结在这个时候表现的特别抢眼。谁象我啊,整个一个苦命人!


小胡,局长用他那夹杂着上海口音的普通话在我身后叫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局长,他咧着漂亮的嘴角正看着我笑呢。远远望去真象电影演员孙道临,他年轻时一定象那个电影“永不消失电波”里的李侠。小时侯我多么喜欢这部影片啊,如果说地下党员李侠是我崇拜的对象还不如说是孙道临呢。


我赶忙跑过去,道了一声局长好。局长笑着问我:快到春节了,想家了吧?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局长拍拍我的肩膀说:早点回去吧,看看父母。我使劲地点点头,心里痛骂着我们变态的老处女。


眼尖的局长看到我手上拿着一张“派车单”,诧异地问:小胡,你,你这是干什么去?我老实地回答:去下面检查工作。可是,办公室司机们现在都不在。局长紧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我们办公室紧闭的门对我说:你坐我的车去吧,司机老崔我对他说一下,你下楼准备吧,早去早回。我心里顿时充满了感激之情,真想扑到局长怀抱里痛哭一场。


走出机关大楼,外面又开始下雪了,起初还是零零散散地飘落着雪花,不大一会儿就变成漫天的鹅毛大雪。


咸阳,我来过几次。它是周、秦、汉、隋、唐等十一个朝代的都城和京畿重地。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封建帝国——秦王朝,这里有汉、唐、隋帝王陵墓24座,陪葬陵墓达256座,形成了十分壮观的陵墓群,构成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文明历史的陵墓博物馆。


车子出了西安城区,雪就象纸片一样铺天盖地,放眼望去大地一片银白,四周静谧的如走进了童话世界。唯有我们的“蓝鸟”车子在公路上缓慢地爬行着。


这么难走的路,真应该让老处女来看看。我心里想着。其实,我也理解处长的安排,处里7、8个人就属我年轻而且没有成家,这个任务非我莫属。问题是怎么安排在这样一个恶劣天气?难道这个检查就十万火急吗?我心里不断地问着。嘴里还得对崔师傅说着好听话,生怕人家小看我们处长。


风雪中,我看见了阿房宫的遗址。一间破败的门楼、四处寥寥无几的房屋都湮没在这纷飞的大雪之中。


这就是秦始皇所建的宫苑遗址吗?这就是唐朝诗人杜牧笔下的“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六日。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的阿房宫吗?我用手将车窗上的雾气搽干净,想仔细看看这块土地,然而,这里一片虚无,“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墙;廊腰缦回,……”也是梦中的仙境了。阴霾的天幕上也许刀光剑影,正在演绎着西楚霸王项羽“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的悲壮情景。有多少宫殿和幽怨的宫女都消失在这片白雪皑皑的麦田里。


小胡,老家是哪里的呀?司机崔师傅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赶忙回答说:郑州。他笑了笑又问我:习惯这里的生活吗?我答:还可以吧,毕竟都是北方人。


汽车穿过了渭河桥,终于到达了咸阳。可是,市政府门口的马路正在维修,崔师傅只好将车子泊在体育场的大门口。


快过节了又遇到这么大的一场雪,诺大的体育场空空荡荡,局长可怜的“蓝鸟”孤零零地停在广告牌的下面。我打开车门夹着公文包下来了。车外的风呼叫着从我耳边掠过,我赶紧用手扶住了车门,倒吸了一口冷气。正当我迈步走的时候,突然,我看见体育场入口站着一个穿黑上衣的男人,只见他右手插在裤兜里,眼睛正警惕地看着我。


我终于看清了,心里一惊:这不是老洪吗?他的头发和肩膀堆积着厚厚一层白雪,看来在这里呆了很长的时间,他怎么会在这里呢?我高兴地喊了声:老洪!奇怪的是,老洪并没有搭理我,他对我严厉地摆动了一下脑袋,仿佛就象陌生人一样。这时,从体育场里跑出了几个人,他们脚步杂乱。其中两个惊慌失措、步履沉重地从我身边跑过,我看见老洪“唰”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枪,对着他们大吼道:站住,别跑!再跑就开枪了。


老洪快速地跑到我面前,将我一下推倒在雪地里。随后,我听到了三声清脆的枪声。


这枪声划破了咸阳寂静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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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18发布于 09-04 09:18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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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前两天,付秦生从陕南回来了。


机关工会为职工准备了丰富的鸡鸭鱼肉,米面油菜等春节物品,我正发愁怎么处理这些年货时,付秦生从外面给我打来了电话。而这时,处长老太太正和我谈话呢,她知道了前一天检查工作,我乘坐的是局长的专车,她埋怨我为什么不告诉她,否则,她会和我一起下去等等。我听到这里真想吐到她的脸上去。你当时怎么没想着和我去呢?下着那么大的雪谁不知道在办公室里呆着好。再说了,要不是你脑子进水安排我下去检查,我能坐局长的车吗?你还当我稀罕坐局长的车呢,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我心头的火气一下升腾起来,正要发做,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没好气地“喂”了一声,电话那端传来了我最为熟悉的声音:咋咧?谁又惹咱咧。我冷笑着说:谁能惹我啊,这分明是我惹人家了。我看老太太一眼没理她,接着和付秦生说:老付,你回来了吗?


恩,早上刚回来就向你领导报到呢。他开着玩笑。


嗨,怎么说话呢?讽刺我啊。你大人多舒服啊,这会儿老婆孩子热炕头,烧酒喝着,多滋润啊,那象我啊,尽干出力不讨好的事,跟傻子似的。


这时,处长用眼睛翻看着我,我才不在乎呢,我一肚子的气还没地方撒呢


少胡说,你还贫嘴呢。电话那头,付秦生笑着说。


快来帮帮我,局里关心咱们的年货你还没领吧?你帮我全部消灭了,让嫂子做给孩子们吃吧。


付秦生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眼看到年根了,收拾一下准备走吧。我回答他:处里还有一堆事没干呢。付秦生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和我见面再说,他连说好好就挂断了电话。我转身正要继续和老太太说话,政治处的吴处长来电话,请她过去一趟。她来不及和我说什么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不大功夫,老太太又回来了,她将办公室的门推开一条缝,只露出她的脑袋小声说:祥子,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要对你说。我正在写检查报告,心想: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怎么象做贼一样,没有一点处长的风度。想到这里我放下手里的钢笔,起身到了门外。


老太太见我出来,脸色喜气洋洋地说:祥子,给你个好消息!刚才政治处的老吴通知我说,你被评为今年局里先进个人啦,咱们处也是今年的先进集体。


我心想:刚才你还对我“横眉冷对千夫指”呢,怎么这会儿脸变化这么快啊,真是老姑娘,脾气这么怪异,知不知道?我快让你给折腾出来精神病啦。但嘴上却很冷静地说:处长,这恐怕不合适吧,处里不是进行过民主评议吗?再说,我条件也不成熟……


老太太双手一拍:哎呀,祥子,快别说了。处里就你最勤奋了,工作跑前跑后,业务能力又强……我早看出来你是个好苗子。


处长,你就别夸我了,我7月份工作才转正,不符合参评条件,处里面那些老同志也很辛苦呢。


老太太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晕,她在我胸前轻轻拍了一下,声音压的很低:算了,算了,你什么都不用说啦。这是局长的意思。一会文件就发下来啦,噢,对了,你准备准备,晚上团委组织迎新晚会,局长还要颁奖呢,你代表咱们处出个节目。


我楞了。感到自己的身体一半在海水一半在烈焰。


老太太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在我肩头拍了拍:好好干吧,小伙子。


局会议室被团委的几个年轻人用彩色纸带、塑料花、红绸布装扮的十分热烈、喜庆。录音机里传送出来的轻音乐在四处飘荡。全局职工人人脸上都荡漾着轻松的笑容。


在人群里我看见了付秦生,他看上去比2个多月前消瘦了许多,但精神很好。他被他中专的同学簇拥着走进会议室。他隔着众多人的脑袋也发现了我,他张扬着手臂向我挥了挥,我也高兴地对他招了招手。


过了一会儿,他摆脱了他的那帮狐朋狗友跑到我身旁笑着说:看你碎娃过的松泛(轻松,陕西方言)地很。我给了他胸口一拳说:我那有你潇洒啊。他郑重地对我说:下午你让司机送到屋里的年货收到了,你嫂子让我谢谢你呢。我哈哈地笑了:谢什么,多慰劳慰劳你就行了呗。他又习惯性地揪住我的耳朵笑着说:我看你个碎娃再胡说。我大喊:饶命,饶命,我也没说什么呀。周围的人都笑了。这真是难得的轻松画面。每个人都可以把工作抛到脑后尽情地释放自己。


哎,你怎么安排呢?回家不?你嫂子让你来和我们一块过年呢。体会一下咱关中的民俗。付秦生很正式地和我说。


刚才,我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她和父亲打算到远在广州的哥哥家过春节。毕竟,北方的冬季太寒冷,这些天陕西、河南都在连降大雪,母亲的意思让我直接到哥哥家,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个春节。我盘算了一下时间,可能不够。如果去,我至少要请一周的假。


说话呀,到底你怎么安排嘛?付秦生看我犹豫着,便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我。


我……


算了,别回啦,8月份你去北京开会不是才见过父母大人吗。付秦生在一旁自语道。


……


和我上白鹿塬吧,你嫂子和娃都等着呢。付秦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联欢晚会在热闹的气氛中开始了,我被大家吆喝着唱了一首我在大学时没事经常哼唱的电影“归心似箭”主题歌“雁南飞”。当我刚唱出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喧闹的会场顿时安静了。


也许,我的歌声将人们带到了抗日战争时期人们对美好爱情的憧憬与追求吧。我刚唱完,便迎来了满堂彩。大家非让我唱段家乡的豫剧。我什么时候唱过豫剧呢?在我为难的时候,付秦生站出来替我解为了。他大声地宣布要吼一段秦腔“杀狗劝妻”,大家都笑了,这个在局里出了名的哑巴,也要唱戏啦。


付秦生有板有眼地站在大家面前,一亮嗓子便迎来了大家的掌声。他朴实、粗犷的唱腔极富夸张性。连局长都频频向他伸出了大拇指,在付秦生激情演唱的时候,我看见会议室的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闪了一下,仔细看是老洪。


老洪,我轻轻地叫了一声,他还穿着昨天的黑色上衣,脸色显得有些憔悴。


我来看看你,昨天没事吧?他关心地看着我。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和下巴上的胡须也很长。


你怎么了,没休息好吗?


哦,刚执行任务回来,这不,看到你们局灯光亮着,就上来看看。


昨天……?


哦,老洪看了看四周,悄声对我说:这件事到此为止,有机会我再对你说吧。


看着他如此神秘,更激发我想了解他的欲望,便开玩笑地问他:你不会是地下党吧?


他哈哈地笑了,在我头上拍了一下:这小子!


付秦生的秦腔吼完了,接下来应该是舞会了。我们处长这时到处叫我。我答应了一声,她急忙过来拉着我说:快,团委的吴衍找你跳舞呢,你可要热心哦,人家是女孩子。我对吴衍并不熟悉,只是见面客气地打个招呼,我知道她毕业于西北大学和我同一年参加工作的,听说她曾经是西大的校花。对此,我并不感兴趣。因为,我的注意力并不在她们身上。


老太太显然注意到了我和老洪在聊天,她很诧异地打量了一下我们:老洪,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和我们祥子认识呀?刚才听他唱的歌了吗?


老洪笑着点点头说:唱的不错。


是啊,是啊。现在的大学生简直不得了啊,让我回想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说着处长脸颊上露出了红晕,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羞涩。我白了她一眼,看来老太太和老洪也很熟悉,不然她不会那么随随便便和人家打招呼的,不过,也很难说,老姑娘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啊。


老洪点点头,对我说:你去玩吧,没什么事。


老太太热心地对老洪说:你也一起来吧,看看我们祥子的舞姿,应该不错的,他身材这么好。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老太太。


老洪说:好的。


吴衍矜持地站在舞池的中央,她的目光在搜寻着,终于,她看见了我,她浅浅地笑了笑,我迎上去,礼貌地对她问声好,这时,已经响起了约翰.司特劳斯“皇帝圆舞曲”,我和她旋转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吴衍漂亮的脸颊,我仿佛又置身于武大校园里。其实,离开校门不过一年多的光景,抑或就有了隔世的感觉。


联欢会一直延续到了11点,年龄大点的职工都陆陆续续地回家了,留下的都是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他们还沉浸在欢乐之中,兴奋点还没有完全消退。


付秦生在跳舞的时候,不知被谁拉着去打麻将了,我不等联欢会结束也早早地退出了。


走出电梯间,就听见远处的鞭炮声一阵高过一阵,偶尔,还能看到腾空的礼花。临近春节,这五彩的礼花和爆竹声将新年的气氛渲染的更厉害了。我伸了伸手臂,舒展了一下筋,身上的汗水还没有干透,夜晚的寒风一吹,我浑身都在颤抖,上下牙关也不停地打着架。外面的雪似乎小了,但路上的积雪被冻的更硬,人的脚步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就是这么深一脚浅一脚连走带跑的来到浴室。


这几天洗澡的人非常多,人们都想将一身的晦气洗下来,轻轻松松地走进新年。我领了钥匙牌走进更衣室,禁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环顾四周看了一下,更衣柜的门都开着。又抬头看了一下门口上方悬挂的石英钟,好家伙,午夜12点了,难怪没人洗澡的了呢,我迅速脱掉衣服,我知道,寝室大门12点就关闭了,这么冷的天还要翻门过去也实在够戗,好在我已经习惯了翻墙跃门。


我搓了搓冰冷的手脚,将身体渗到温暖的水中。我必须强迫自己出汗,否则一定要感冒。我心里想着,随手将水温调高一些,可能出水不均匀吧,我被滴落下来的热水烫的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祥子。我身后突然传出了声音,我被吓了一跳,虽然浴室里光线充足。可是本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声音也是够恐怖的。我心里惊叫了一声,转脸一看是老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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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19发布于 09-04 09:19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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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老洪这个时候也来洗澡。他穿着白色背心,灰色三角内裤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是、是你?怎么还没休息啊?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或许,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他笑了笑说:刚运动完毕,洗完就休息,你们活动结束了?





他拧开热水龙头嘟囔了一句:真累!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满身是汗水,背心已经紧紧贴住了胸膛,健美的身材在半裸半隐状态下更具性感。他将毛巾挂在墙壁的铁钩上,双手褪去裹在身上的背心。顿时,一身漂亮的肌肉呈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禁感叹到:老洪,你身体真好!他仔细看了看我的身体,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胸脯,又拍了拍我的脊背说:你也不错,不过还要加强身体素质锻炼。怎么样,有兴趣和我一起运动吗?我高兴地点了点头,问他是否当过兵。他转了一下身体说:在新疆当了10几年的兵呢。我说:难怪腰板那么直呢,也不怕冷呢。他弯了弯腰,做了几个下蹲动作笑了。我被他这几个随意做出的潇洒动作吸引住了。


他扭动了一下腰身,这才脱去了自己的内裤,一个硕大无比的东西跳跃了出来,在他的胯间左右晃动,我心跳的速度加快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令我魂飞梦萦的家伙,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眼前这个物件其实就是我的梦想,是我一生所追求的方向,我情愿牺牲自己的生命,换取我心中的图腾。


老洪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知道自己失态了,羞涩地低下了头,脸上感到非常灼热。

浴室里很静,水蒸气弥漫了整个房间。我和老洪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变的有些尴尬、沉重,我觉得心里的欲望时刻都会爆炸,我非常强烈地想拥有这个东西。我怕情不自禁给对方带来伤害,就随手关掉了水阀,跑到隔壁的房间,打开冷水刚要将头伸进去,老洪跟过来一把拉住了我:你不想要命啦?


你,你放开我。我小声地说。


到底怎么了?


……


我和老洪僵持了一会儿,他不再说任何话,只是轻轻地将我拥在他的怀里。顿时,男人雄伟的力量弥漫了我的周身,我身体由僵直变的松软,我闭上眼睛,听着老洪均匀的呼吸声,甚至,觉察到了他的胡须象一把锉刀,在我的脖颈轻轻滑过,就象一道闪电,传递着光和热。这温暖的拥抱令人四肢百骇的倦怠,一点点消磨着人的意志。我愿意就这样沉沦下去,让万物沉寂。


静静地听着喷头里的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仿佛时间停止了,不知道能在老洪的胸膛上停留多久,好让我仔细品味这快意的人生,体会这动人的时刻。


好点了吗?耳畔传来老洪细致入微的关怀。


我睁开眼睛看着老洪宽广的额头,就有了一种让人想去触摸它、亲吻它的欲望。老洪也在看着我,他的眼光那么柔和,与昨天那双冷漠、无情的眼光判若两人。我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颈,他任由我用拇指揉搓着他的眼睛和额头,显得很受用。这时,我的小腹碰到了一个温热的异物,它象个胶棍似地贴在我身上,我伸手终于将它紧紧握住。如醍醐灌顶,老洪和我的身体同时震颤着,我们身子贴的更紧了。不一会,就听到他的呼吸变的沉重起来。


突然,他推开了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祥子,不,不能这样。


我的欲火正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我用胳膊再一次搂住了他,向他献上了我的初吻。


就在我们缠绵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句秦腔声。我急忙松开了老洪,付秦生肩上搭个毛巾一闪身溜了进来。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老付,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你。我竭力压住内心的慌乱。


付秦生再次看了看我,我低头一看,顿时脸就红了,原来,我的下面正怒发冲冠,昂首挺胸呢。


我看了一眼老洪,他背对着我们正在冲洗身体。付秦生清了清嗓音又接着唱他的秦腔“三娘教子”。


还没唱够啊?我没话找话地说。他停住了清唱,用眼角斜视了老洪一眼说:多年不唱咧,今日(今天,陕西方言)过个瘾,撩咂咧!(太好了,陕西方言)


老洪平静了许多,当他转过身时,一切都显得那么自如,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老弟唱的不错。屋(家,陕西方言)是哪搭的(哪里的,陕西方言)?老洪笑着问。没有想到老洪能说一口地道的关中话,我笑了。


付秦生停顿了一下回答:东郊塬上的。


老洪说:好地方,那是块风水宝地啊。


付秦生微微地笑了笑。老洪问我:你们是一个局的?我回答:是的,我们还是一个寝室的呢。老洪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也许付秦生白天太劳累了,我们洗完澡回来,他倒头便睡,不一会鼾声大起。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激动人心的情景又在我脑海里回闪,我心里一阵激动,如果不是付秦生突然出现,又会发生什么呢?这个付秦生真是个混蛋。我想到这里,抬身看了看他,见他睡的很深。我掏出香烟,点着,吸了一口,徐徐地吐出烟雾。忽然,我心里一惊,又看了一眼付秦生,这家伙不会看到我们刚才……,也说不上,你看他进来时,看我的表情就很怪异。但是,好象他没有发现什么,如果发现了他现在还能睡的这么安稳吗?哎,自己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呢?如果,我喜欢女孩子的话,一切问题就变的十分简单了。舞会上,我看到许多女生向我投来羡慕的眼光,吴衍就象个高傲的公主,我从她的目光中读到了柔情、读到了渴求。但我却竭力回避着,我不能接受她传递来的任何信息。


如果付秦生知道我排斥异性会怎么想呢?他会笑话我是天下头号傻瓜,会认为我精神不正常,会认为我道德沦丧。甚至会由此影响到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谁愿意和我这样的人交往下去呢?我很苦闷、无助、寂寞。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鼻子酸了一下,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此刻惟独老洪能够理解我、安慰我。老洪!我在心底暗暗地叫着他,现在你进入梦乡了吗?抑或如我一样思念着对方?想到和老洪的拥抱,我浑身上下有说不出来的舒坦,流泪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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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20发布于 09-04 09:20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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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民风淳朴,春节民俗带有浓厚的乡土气息。付秦生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昨天,他经贸系统的同学给了他几张“购买券”,他要赶到副食品商店开门时,能够买到当地产的西风酒和金丝猴香烟以及牛奶糖等。眼下,正是农村为准备春节,家家最为繁忙的时候。各家要蒸馍、扫舍、买红纸、买年画、贴门神和对联。付秦生算是他们村子里的能人,能干常人做不了的事情,他的街坊邻居也时常请他帮个忙什么的,现在,求他办事的人很多,所以,他不用呆在家里,有足够的时间在外面跑。


大街小巷过春节的气氛更浓了,虽然,天空依然阴霾依然飘着雪,但这些丝毫没有减轻人们走进新年的热情。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就有了很强烈的孤独感,本来我打算从西关机场乘班机飞到广州和父母及哥嫂团聚。可是,付秦生一家的盛情邀请使我放弃了计划,更重要的是,我不愿意离开刚刚获得的快乐。虽然,这份快乐有点苦涩,有点与众不同,但是,就在那一夜,我豁然开朗,知道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我的懒觉一直睡到临近中午,付秦生还没有回来。我的肚子已经饿的叫唤了,街道所有的店铺都已经打烊。我只好到政府机关食堂去填饱肚子,顺便给我哥打个电话,询问一下父母到达了没有。


中午,食堂里就餐的人与往常比少了很多。我要了一份小酥肉、一份口蘑青菜豆腐,又点了二两米饭、一份蛋汤,坐在临窗的餐桌前边吃边想着心事。


这时,吴衍端了个精致的小饭盒进来了,她远远地看见我,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我知道这是因为昨晚的联欢会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我对她笑了笑。不一会,她就跑到了我的饭桌前,并坐到我的对面。


其实,吴衍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她为自己昨晚策划的联欢会能成功举行而兴奋着。也难怪,对于才出校门不久的学生,能独立组织这样的晚会已经很不错了,她也许看到了自己的潜质。而我们这些搞业务工作的人,对这些看的已经很淡了,因为我们独立完成工作任务使经常发生的,我早就记不起来自己是不是也曾为了工作上的成绩而兴奋过。


也许性格上的差异,亦或其他方面的原因,吴衍在我面前快乐的如同小鸟,她嘴里不停的说着、笑着。我在她的面前保持着听众的身份。不过,在适当的情况下,我还要对她赞美几句。我不想在这个单纯的姑娘面前流露出冷漠,破坏她的情绪,虽然,她说的话,我前听后忘,但在思路上基本还是能够和她保持一致的。


我的心情并没有在吴衍聊的话题上,我在想着老洪,仅仅过了一夜,就感觉是一个漫漫的冬季,我期待着老洪就如同期盼春天的到来,希望他能帮我驱走寒夜,送来温暖。我还能体会到他拥抱我时的激动,还能品味着他嘴边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烟草味。


看着眼前的食物,刚才还饥肠辘辘,现在却没有一点胃口,吴衍将自己买的清蒸鱼给我夹了一块说: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啊?


也没有,我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看你的脸色不好。听说你们家是河南的?


我点点头。


不打算回家过春节?





吴衍笑了笑,过了一回儿她又说:春节期间咱们去公园吧,我叫上科技二处的小刘,咱们仨去划船。我想起她提到的小刘,就是那个子不太高,胖乎乎,看起来有点憨的姑娘。


我低着头没有回答她,她感慨道:你看,咱们局多像一个大家庭啊,大家在一起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我心里冷冷地笑了一下,哼,傻丫头,这里的水太深,你还没摸到礁石呢。


嗨,你说我提的方案怎么样呢?你说话啊。吴衍又将话题转回来了。


哦,恐怕不行。


为什么,有什么活动吗?


说好了,我要去付秦生家?


哪个付秦生?综合处那个不爱说话的“哑巴”?她说完,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怎么这样说话呢?我有点不满意了。


吴衍笑的有点咳嗽,她停顿了一会儿说:对不起啊,没别的意思,哎,知道不知道,你们俩有点像,都不怎么爱说话,呆在一起不别扭啊?说完她又是一阵咳嗽。


我嘿嘿地一笑,没有言语。


这时,付秦生从门外闯了进来,他一见我就嚷嚷起来:我的爷呀,你咋还在这儿呢?叫我找死你咧。


事情都办完了?我不急不慢的问。


付秦生摆着手说:完了,完了。快,咱走,我找了个车,就在院子门口呢。


吴衍在一旁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付秦生。


付秦生这才注意到她,脸色有点尴尬,他张了张口慢慢地说:小吴,你,你也在啊?


等等,我上楼给我哥打个电话,你们俩先聊着。我对老付说。


吴衍说:我们一起去吧,我也吃完了。老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说:快点儿。


……


关中农村到处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色,每家每户的门脸上都贴着大红的春联,家家灶房的烟囱都冒着青烟。远远望去,白皑的积雪,青色的砖房,红色的灯笼与窗花,还有一群穿着花花绿绿,拿着鞭炮的小孩围着慢悠悠摇着尾巴吃草的黄牛嬉闹,真是一幅绝妙的迎春图。我随同付秦生来到了他的家乡——白鹿塬。


这真是一块依山伴水的风水宝地,灞河犹如一条玉带,铺垫在她的脚下。这里堆积着厚重的历史,公元664年唐玄奘这个伟大的佛学家、翻译家、旅行家在玉华寺圆寂后就安葬在此,他撰写的“大唐西域记”给我们中华民族留下了珍贵的遗产。现在,这里的一片沃土,养育滋润着勤劳淳朴的人们。我感慨着陕西历史文化的沉积,感慨着这片神奇的土地。


“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衰”。但是郊外的温度还是比西安城里低许多,付家嫂子怕我冻着,在自己的东厢房内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被褥,同时,不停地在火炕里投放玉米秸竿,我呆在房间也不觉得多冷,只是感受着农家人的热情与好客。


看完春节晚会节目,我准备洗漱休息。孩子们非要闹着我带他们去燃放鞭炮,付家嫂子笑着怒骂自己的孩子不懂事,付秦生抽着烟在一旁说:随他们去,祥子,咱带娃出去玩吧。


我和付秦生带着他的仨孩子在村头地脚玩了个遍,看着孩子们高兴的模样,自己也好象回到了孩提时代。付秦生抽着烟很少说话,我也习惯了他的沉默。


入睡时,付秦生坚持要和我睡在一起,我说:你陪嫂子休息吧。他嘿嘿地笑着说:陪她了四、五天,今晚该歇息了。我说:老付,你怎么就这么坏啊。付秦生哈哈大笑起来。


难得有这么个夜晚,更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付秦生问我:团委的小吴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我说:不可能吧,我们并不熟悉。他说:你小子就主动点吧,这个女娃长的蛮不错,身材也好。我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他说:都看出来了,你别装傻,她要对你没意思,人家那天晚上凭啥和你从开始一直跳到结束。我说:嗨,老付,你可别想歪了啊,跳舞图的是个高兴。付秦生伸出手在我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说: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啊,局里多少人都追求她。我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看了我很长时间,慢慢地说:你有人了。


我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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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21发布于 09-04 09:21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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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我又回到了日常平凡的工作当中去。


春节这些天,机关大院冷冷清清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为了能见到老洪,我竭力谢绝了付秦生一家人的热心挽留,在大年初一的早晨就回到了西安市区,来到了机关大院。可是令我失望至极的是这些天来我没有见到老洪,也没有得到他只言片语的消息,仿佛他一夜间从这个地球上消失掉了。我意识到越是接近他越感到他行踪诡异。我对他充满了好奇,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重要是他人格上。我不断幻想着和他下一次能够以什么样的方式相见。因为,每一次的见面他都好像似幽灵般出现在我的面前,令我丝毫没有防备。


自从离开学校后,成天忙碌机关里的人和事,根本无暇静心阅读,原本想利用节假日期间多读一些书,充实一下自己,填补这无聊寂寞的生活,可是,我的心里却装满了老洪,书本一次次打开又一次次合上,什么事情也无法继续下去。失去老洪的消息,我心烦意乱,坐立不安。就连吴衍找我去公园划船也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推脱掉了。为此,她非常生气。这不,上班后见我也是非常冷淡,可是我对她还是像以往那样彬彬有礼,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影响我和她的同事关系。


新年伊始,老太太的气色看起来不错,也许她利用休息时间做好了充分的自我调节吧,起码上班这几天还蛮有人情味的,办公室里的气氛也活跃了许多,办公室里年纪大的同事还愿意和她聊聊家常,她也利用人少或没人的时候问问我春节过的怎么样等等,表示她对我特别的关心。更重要的是关心我和吴衍,弄的我哭笑不得。


可没过几天,办公室里的气氛又恢复到以往那样,处长的脸色永远是阴沉着,仿佛她成为老姑娘是因为我们而引起的,有时我冷眼看着她,心想如果她要是成家,她的脾气秉性决不会是这样让别人琢磨不透,起伏不定。


教育培训中心的安主任和她是同学,看人家和自己下属关系处理的像哥们儿一样,经常吆喝着工作之余喝酒、打牌,办公室谁有了困难都争先恐后的帮助,我非常羡慕他们办公室里的氛围,也许安主任看我的为人不错吧。我私下里和他沟通,希望新年开始能在他手下效力,他当然愿意接收我,表示与政治处的老吴沟通一下。没成想,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我们老太太的耳朵里去了。这天早晨上班,我就发现她脸色不太好,我和同事们大气不敢出,不知道昨晚谁又惹我们这位老姑奶奶了。她皱着眉头读了一会儿文件,又过来将文件甩在我的面前,非常冷淡地说:祥子,你看看部里下发的文件精神,明天去陕南各地市去对照落实检查。我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我小心翼翼地说:处长,年前,我不是才去咸阳看过吗?再说,这大年十五还没过完呢,能不能等这十五完了再去?老太太冷冷一笑说:小胡同志!(也不亲切地呼唤我为祥子了)工作上的事怎么能讨价还价呢?工作都是有安排的。现在,我还是你的处长。不应该不听我的工作安排吧?我笑着说:处长,你看你这是说哪去了?我怎么能不听你的安排呢,别说去陕南,就是回来再去陕北,我也没有意见啊。再说啦,你永远都是我的处长。老太太阴险地笑了笑说:小胡,这可是你说的,我永远都是你的处长?我看着她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她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


下午一上班我就在准备第二天下去检查所需要的携带的文件和材料,心里还在不停地诅咒着老太太。吴衍这时推门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份省直机关工委关于举办春季职工运动会的通知。


哎,祥子,你现在可是局里的大红人啦,谁都喜欢要你。


我不解地看着她。


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说:你不是想去教育培训中心吗?


我吃了一惊,看了看周围的同事,对她说:别胡说啊,没有的事。


得了吧,祥子。谁不知道啊,还装什么啊


真的,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你真不知道啊?她的杏眼睁的很大。她停顿了一会,看了看处里其他同事,小声对我说:哎,你们处的老太太也忒厉害,上午,她和安主任、吴处长吵起来啊,很凶呢。都闹到局长那里去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


还不是为你去教育培训中心的事嘛,你们处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委屈死了。


不会吧?我压抑着内心的慌乱,故意将声调拉的很长。


哎,我说,祥子,在这呆着好好的,跑教育培训中心干嘛呀。你看安主任他们哪像机关干部的样子呢,成天没事就知道吃吃喝喝,都是酒肉朋友,哪有你们搞业务工作的好啊。


我看着吴衍冷冷一笑。她白了我一眼,小嘴往上一翘说:得,不爱听算我没说啊。依我看,老太太不会放你走的,安主任可不是你们处长的对手,不信你走着瞧吧。


你累不累?


怎么了?她不解地看着我。我说:操那么多心干嘛,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说完,我又开始整理东西,她看我往背包里放资料就问我:哎,你这是去哪儿呀?我没好气地说:还能去哪儿啊,汉中!她听了我的话,一下蹦了起来:不行、不行,咱局要组建排球队参加春季运动会呢,打排球可是你的长项啊,不能跑了啊。


我一听是排球,心都痒痒。中国女排在81年、82年连续获得世界杯、世锦赛的冠军。女排精神鼓舞了多少人啊,为了看女排的比赛,我班都不想上,为此,老太太没少批评我。何况,在武大我还是系里排球队的,接受过一定的基本训练。


可是眼下工作这么忙,处里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的,何况,处长知道我不想跟着她干了,她还不恨死我啊,想到这里,我笑了笑对吴衍说:是听你的啊还是听我们处长的?她说:你等着,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局长可是大力支持呢,我找你们处长去,下周就要训练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暗自高兴。我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能混一天算一天吧。还别说,吴衍真有两下子,她拿着文件找到我们处长,没成想,老太太竟然同意了。


快下班的时候,老太太让我留下,说要和我谈话,我看她眼圈红肿着,就大体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我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我拿起电话一听,脱口而出:老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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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006-09-04 09:22发布于 09-04 09:22 较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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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原来,他参加了省市专案组,春节期间奔赴云南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抓捕一个贩毒分子。连日的奔波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回到西安后就病倒了。


老洪,你在什么地方呢?我关切地问。


机关医院。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我放下电话,慌乱地收拾着办公桌上的东西,同事们都不解地看着我。也许,我的惊慌失措与我平常的处事有点不太协调。老太太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我说:一个朋友病了。老太太还想对我说什么,我急忙对她说:处长,有点急事,咱谈话明天进行吧?


我不等处长表态,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往外面跑,我听见处长在我身后喊道:祥子,祥子,你的包,包!


去他的什么包吧,我的心思现在全在老洪的身上,期盼他多日了,一个背包对我有什么用呢,关键的是立刻见到老洪,他到底怎么样了?病的严重吗?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很快就到下班时间了,这阵电梯间的人很多,我顾不上许多,直接就从楼梯上往下跑,我不知道跑了多少层,最后竟跑到了地下室,我又悔恨自己太大意,转身又上到一楼。


到了医院我挨着房间的门一个个地寻找老洪,终于在东边第四个房间找到了。

老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接受输液治疗,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他脸色通红,微闭着双眼。


老洪,老洪,我在他身边,轻轻地呼唤着。


老洪慢慢睁开了眼睛,他和春节前见到的一样,满脸的憔悴。莫名我就有了一种心痛的感觉。我握了握他的手问: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呢?他咧开嘴,无力地笑了笑说:没关系,会好的。说完就开始剧烈地咳嗽。我赶快去搀扶他,他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心疼地说:老洪啊,你客气什么呢?老洪缓了口气,伸出右手拉住了我。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用眼睛看着我。


他的眼睛深邃而又明亮,我腾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如火碳般的灼热,我想他一定非常难受,可是他却强打精神和我说着话,每说一句都显得异常艰难。他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不安。顿时,泪水涌上了眼眶,我背过脸把它抹掉。他好像看出来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别难过,我不是很好嘛,我给他倒杯开水,搬个凳子坐在他床边说:你休息一下,别说话啦。他又笑了笑,慢慢合上了双眼低声地说:有你在,我真的很高兴。


望着输液瓶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落下,顺着白色的塑料管道流进了老洪的静脉里,他的呼吸在趋于平静,我拿起他放在枕边的警官帽,鲜艳的国徽闪亮夺目,我仿佛看到国徽下老洪英俊的脸庞正在沐浴着初春的太阳,浮躁的心气慢慢得到了舒缓。我仔细打量着老洪,回味着他拥抱我的那一瞬间。忽然,我就有了冲动,有了拥抱他、亲吻他的冲动,这个埋藏了多年的愿望犹如滔滔洪水不可阻挡。我的血液在燃烧,我的内心在奔腾。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失去理智,我不能打破这黎明前的黑暗。我竭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老洪睡着了,他睡的很沉,我听到了他微起的鼾声,默默地笑了,我想他一定非常疲倦 ,非常劳累。可以想象他在西双版纳茂密的丛林、在中缅边境蜿蜒的瑞丽江边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现在,他凯旋而归,可以将所有的事情甩到脑后,安稳地休息。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睁开了眼睛。我将水杯递到他的嘴边说:你喝点水吧。他的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我问他:老洪,你的亲人呢?他笑了笑说:我的老婆和孩子都在甘肃天水,家还没搬过来呢。我说:这里就你一个人?他点点头。我叹了口气,他看着我,将我的手紧紧攥在他有力的手心里。


从医院出来后,我们在后宰门夜市吃了点夜宵,老洪这才感到浑身有点力气,我指了一下前面的三层小楼说:我就住在这里,到我房间坐一会儿吧。


他想了想说:不,我还是回去吧。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回去呢?


呵呵,我没有那么娇气,这点路我还是能走的。


我看他情绪还不错,就对他说:我送你回家吧。


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


老洪的家其实就在政府大院东边的唐城墙下,一共有五排平房,他住在第二排一个面积比较小的房间。虽然,我经常从这里路过,但是,并不熟悉这里面的环境。


跟老洪进入到这个小院落,顿时被它的古朴、幽雅所打动。透过两旁的路灯,可以看见这里的建筑都是典型的青瓦房。令住惯了千方一律单元楼的我不禁感叹,在繁华的都市里竟然还隐藏着如此独具匠心的陕西民居。


老洪看我对这些建筑很感兴趣,便笑着问我:喜欢这个小院子吗?我说:当然喜欢了,这里身居闹市却像个世外桃源。他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如果你喜欢这样的院落,有时间我带你去天水看看。


你的家乡?看什么呢?我问。


民居啊,你不是喜欢吗?





我可以带你去看天水有名的羲黄故里。


羲黄故里?我不解地问。


他笑着说:那是传说中伏羲出生的地方。


是吗?


恩,那里有个伏羲庙,是明代建筑。在它两侧有一群依托这个庙建立起来的古民居很有特点,我家就在那里。他用手给我比画着,害怕我听不明白。


太好了,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呢?


有机会的。说完,他摘掉了警帽。


我看到路边的灯光给他的头发涂上了一层稀薄的光芒。于是,我的脚步有些乱了。我握住了他的手,知道自己无法抗拒夜的诱惑,特别是身边的这个人,更增添了夜色里的暧昧。


我想用手拂去那层光芒,却碰到了他坚硬的发际。索性顺着他的发梢一点点触摸下来,他刚刚剃去胡须的脸颊很光洁,那张性感的嘴巴紧抿着,我用拇指在他湿润的嘴唇上轻轻地揉搓,他的呼吸渐渐变的急促起来。突然,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警帽在他的手中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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